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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得太好了,啪啪……”
李睿刚刚说完,身后龙宝玉已经情不自禁的夸赞起来,还夸张的鼓起掌。
李睿没奈何的横他一眼,示意他别闹。
马玉明及乡里的领导干部们虽然没有出声夸赞,但看向李睿的目光里也都充满了钦佩之意,李睿这番话有条有理,层次分明,轻重有别,坦诚朴实,全面解决回答了村民们最关心最着急最担忧的问题与困难,一无遗漏,无懈可击,很显他这个副县长的水平,但话说回来,他最难能可贵的不是说了这六条——这六条换成别的领导干部也能说上几条来,他最厉害之处,是创造了这六条被村民们接受的机会,像是常委副县长苏韬,从早上来了就开始劝说村民们,也提到了六条中的几条解决方案,但没有一条能被村民们认可接受,只因他找错了人。
苏韬面对的是一群人,这群人里有情绪最激动的,有诉求最高的,也有提法最刁钻的,还有趁机浑水摸鱼想要敲诈好处的,试问他怎么可能一番话就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只能是在喋喋不休的言语交锋中继续喋喋不休下去;而李睿就比他聪明多了,一上来就选出了六名村民代表,说服六个代表总比说服一群人来得容易,也就更见效率。二人手段相比,谁高谁下就显而易见了。
事实上在场的县乡领导干部们也都已经发现了李睿到来之后的种种变化——大院里秩序转好了一多半,村民们也都能心平气和的听劝了,一场群体性聚集危机也正在慢慢消弭中……这些变化与之前苏韬在时的场面相比可说是雨过云开。
更难得李睿还这么年轻,还是个没有任何前缀的副县长,却有着如此高明的处理事件的智慧与手腕,想不让人佩服都不行啊!
众人里只有苏韬没有因此佩服李睿,正相反,他在李睿背后用嫉妒的目光瞪视着他,心里无声大骂:“你以为你是正县长啊?当着我这个常委副县长的面,站在头里,和那些村民代表侃侃而谈,还一二三四五六的打官腔列条目,你他么有没有把我这个排名比你靠前的常委副县长放在眼里啊?你这么一说又把我置之于何处?我可是负责处理这次西矿村事件的主要领导,主角,懂吗?你他么只是来配合辅助我的,如今你倒喧宾夺主自己跑前边耍威风去了,却把我晾后边了,有你这么干的吗?哦,就为显你能你牛逼你厉害来了是吧?好啊,你要这么想,那咱们就走着瞧,我索性啥都不管了,全让你负责,等过会儿出了岔子看我怎么笑话你。”
他心里这么想着,目带冷光,要看李睿如何进行下去。
六名代表听了李睿的总结发言,都比较满意,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李睿见状便道:“既然你们都接受,那就请你们转过身,去和乡亲们解释清楚,请他们不要再在政府大院里聚集,家里房子完好的,就先回去住;对家里环境不放心的,也不用怕,可以先回家里收拾衣服被褥,等乡里的临时安置点建好以后,你们就搬进去住,好不好?”
六名代表都点头说好,随即转身走向大院前半场的村民前。那些村民见这几个代表回来,估计是传达县里意思来了,纷纷围拢上去,听他们叙说。
苏韬那边厢,眼看这个不大不小的危机要被李睿解决掉了,肚子里多少有些气不顺,走到李睿身旁,斜眼看着龙宝玉,道:“李县长,这是你选的秘书啊?别怪我说,你这秘书从着装到言行可都不着调:穿着运动休闲服就来了,哪有半点机关干部的样子;刚才还公然捧场——我不是说你讲得不好,但他这样一捧,倒显得我们政府干部自卖自夸了,只能是让外人笑话。”
李睿还没说话,龙宝玉已经第一时间反击苏韬的恶语:“谁是他秘书啊?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是他秘书啦?你凭什么说我不着调啊?你又哪儿着调啦……”
苏韬自以为是在场级别最高的干部,也是地位最为尊崇的人,认为就算当着李睿的面批评了龙宝玉,固然龙宝玉不敢还口,李睿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自己挑的错没差,正意态高贵悠闲的等李睿的反应呢,哪想到龙宝玉突然爆发,一上来就是番来势迅猛疾风暴雨似的反诘,而且是被他当众反击嘲讽,听后只气得一口老血蹿到了喉头,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你又在跟谁讲话?你竟敢这样跟我讲话?真是不知尊卑,没大没小……”
龙宝玉冷笑说道:“我是谁?我就是一普通看热闹的老百姓,你说我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非得找我的茬子,你说你是不是活该找骂?还不知尊卑,你个小破副县长也敢在我跟前提尊卑?不过也对,我生平见过的官儿,就数你的级别最低下最卑微,哈哈!”
苏韬见他肆无忌惮的嘲讽取笑自己,更是拉不下脸来,脸色铁青的咬牙说道:“好,好,你敢当众侮辱我这个政府领导,真以为我没法儿治你吗?来人,给我抓起他来!”
李睿听到这不能不说话了,要不然可就要旁生枝节了,现在西矿村还有诸多事体没有解决掉,哪还有心思时间去处理别的枝节,一把抓住苏韬手臂,扯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你听好,我就说一遍:他是我朋友,来头极大,就算我也只能供着他,你要真敢抓他,你乌纱帽到不了明天就会落地,不信你就试试。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理清,希望你别旁生枝节!”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转身回到原地,给龙宝玉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跟苏韬一般见识。
苏韬愣住了,不太相信李睿的话,总觉得他是帮那小子捏造一个高贵的身份,免除自己的报复,但等转身看向龙宝玉,打量他几眼后,还真发现他身上带有几分高贵气质,心里就有点犹疑不定,暂时没打别的主意。
这时村民那边忽然变得不安静了,乱哄哄的,似乎有几个人在表示反对,还有一个长相痞里痞气的汉子站出人群,对着李睿等领导干部所在戳戳点点。
李睿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快步走了过去,问那个有点痞气的汉子道:“你们在议论什么?”
那汉子脸上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道:“你们也太糊弄人了吧,耍耍嘴把式就想骗我们走人啊,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没门儿,今天要见不着真金白银的赔偿,我们哪儿都不去!”
李睿深深看他一眼,目光自左至右扫视他身边的村民们,见神情不满、怨愤、敌对的人没有几个,估计就是有一两个眼前这位这样的刺儿头在趁机生事,只要解决了他们,也就没什么事情了,淡淡的道:“你先说说,你们家是出现死伤了,还是房院受损了?”
那汉子语气桀骜的叫道:“房院受损了,房子住不了了,怎么滴?”
李睿道:“房院受损这种情况,刚才我已经让代表们转达给你们解决办法了,你们暂时住到乡里建设的临时安置点去,随后县里会请专业的勘查人员,勘查房院受损情况,该修葺了修葺,该赔钱了赔钱,一定给你们满意的解决掉,这已经是县里最大诚意的做法了。你不能现在就伸手要钱,一切要按既定程序来。”
那汉子气哼哼的道:“按既定程序来?这程序是谁定的呀?你们这些当官儿的,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难道你们不应该为我们老百姓制定程序吗?”
李睿心平气和的说:“我说的就是针对你们这些受害村民所制定的程序。”
那汉子摆手道:“这程序不行,我们不认可!你们就得赔钱!”
李睿笑了笑,说:“你要这么说,就是不讲理了。”说完环顾众村民,大声说道:“乡亲们,县里为大家建立临时安置点,之后还为大家赔偿房院损失,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与诚意了,事实上,这次人为灾害,是以张金贵为首的煤矿主造成的,所有的损失都应该由他们赔偿。”说完对那汉子道:“你要再这样不讲理,那我也只能对你说,你去找张金贵,让他赔偿你真金白银,不要在这里借机闹事。如果叫我发现你有煽动大家负面情绪与政府对抗的行为,那就只能请你去派出所里喝茶了。”
那汉子不怕威胁,冷笑道:“你少把责任往张金贵他们头上推,张金贵他们敢私挖小煤窑,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纵容的,你们要是早发现早打掉他们,能有今天这事儿?所以你们也有责任,你们就该赔偿,赔钱!”说完举起右拳,回头号召众村民:“大家齐心协力,一起让他们赔钱,不赔钱哪儿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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