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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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这姑娘卖不卖（第1页）

“大叔，这个老人家是不是得大病了，为什么会长成这副模样啊？”看着甲板上那个正撑着船的病态老人，何巧媚有些怯怯的向我小声问道。“其实他和那个想强娶你的李云涛一样，也是一个鬼道人。”对此，我向她这般解释道。所谓鬼道人，其实就是修行了鬼道之术的道士。可鬼道之术，本就是鬼灵才修行的禁术，活人一旦修炼，极易遭受其中的阴气反噬，致使身躯阳气尽失肉身腐朽，变成这样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像这种将自身沦为活死人的禁术，无疑与当今世道的道德人伦相悖。故而一直以来，鬼道人都被正统道门所不容，但凡修炼了鬼道之术的，都被驱逐到了暗无天日的方外世界。而我，则是一个为数不多行走在俗世的鬼道人。只因我本就天生阴煞命，虽然与符术无缘，却是修行鬼道的天选之人。可由于十八年前爷爷为我选定了九个纯阳命的未婚妻，又以九转回魂阵为法坛，用她们的婚书镇住了我的生辰八字，所以才让我不像寻常鬼道人一样，遭受阴气反噬肉身溃烂。即便如此，我的身份在俗世依旧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才会一直刻意隐瞒自己的道行。而这一次我之所以带何巧媚去方外，除了帮她退婚外，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那李云涛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在他将此事透露给更多人之前，我必须让他永远闭嘴！“按你这么说，那……那个骗我婚的李云涛，岂不也是一个全身长满脓疮的活死人？”听完我对鬼道人的讲解，何巧媚身子一颤，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比起李云涛，眼下的这位摆渡人都算得上俊后生了！”对此，我也难得一次打趣起了何巧媚。而后者则是被吓得泪眼汪汪，几乎就要委屈得哭出声来。“好了别担心，你的婚书还在我家呢！没有我的点头，任何人都休想打你的主意！”看她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我又及时安慰了一句。而在我们说话间，渡船已经驶入了河面迷雾最深处。随着一阵狂风吹过，整艘船开始不安的剧烈晃动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出现了一阵扭曲，逐渐变得缥缈虚无。“二位贵客请坐好，渡船即将到岸了！”就在这时，甲板上的摆渡人回头朝我们看了一眼，随后拿起船桨重重拍向了水面。嗡！伴随着他的这一动作，一股凛冽的阴气顿时从渡船之中喷薄而出，朝着四周激荡了过去。阴气所过之处，那原本缭绕整个河面的迷雾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层层拨开，肆虐的狂风也在这一刻骤然平息。就连波涛汹涌的河面，也在瞬间归于平静。从上船到现在，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分钟，可待到迷雾散去后，我们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了模样。只见两岸繁盛的草木不见了，远处的村镇城市也尽数消失，阳光明媚的天空也莫名变得一片昏暗阴沉。原本正疾驰在黄河之中的渡船，此刻也离奇出现在了一条恶水横流的小河中。而在渡船前方的岸边，还有着一处通体由浮木搭建而成的码头。顺着码头往前看去，一座灯火通明的诡异小镇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这片昏暗不见天日的天地，正是我先前与何巧媚提到的方外世界。眼前的这座边陲小镇，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落雁镇。在我们修道之人的眼里，当下的世间其实又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其中一个名为俗世，也就是何巧媚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身处的灯红酒绿世俗之地。另一个则是我们现在所身处的方外，这儿是那些孤魂野鬼以及被世俗所不容的鬼道人的地盘。遍布世间各地的江河湖海，则是连通这一阴一阳两个不同世界的载体。而眼下这个撑船的老者又名为方外摆渡人，是专门接送来客往返俗世和方外之间的船夫。“落雁镇到了，祝二位贵客旅途愉快！”没一会儿，渡船已经在落雁镇外的码头前靠了岸，这位方外摆渡人也随即来到了船舱前，恭敬的向我们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船家，多谢了。”我朝他点点头，随即便与何巧媚一道走了船，来到了码头上。“客人，请等等！”可就在我们准备前去镇子里时，那摆渡人又忽然喊了一声。他用一种极为贪婪的目光向何巧媚看了一眼，这才问我，“请问您将这位姑娘带来方外，是打算拿她去卖个好价钱吗？”“如果是的话，不知多少钱合适？”听了这话，原本还一脸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何巧媚不由一哆嗦，神色立马又变得慌张了起来。“怎么，难道你还想打她的主意？”对此，我的眼神瞬间一寒，下意识将她护在了身后。“客人别误会，我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感受到我的敌意，摆渡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若是可以，不知这位姑娘能否赠我一滴血，在下感激不尽！”“大叔，他……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见这摆渡人居然打起了她的主意，何巧媚一脸战战兢兢向我问道。显然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自己，对于这些苟且在方外的鬼道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要不你还是满足一下这摆渡人的要求，送他一滴血吧。”对此，我并没有马上做出解释，而是对她这么说道。何巧媚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虽然不知道我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依照我的意思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见此，摆渡人连忙从船舱里拿来了一个破碗，小心翼翼端上了前。随着这一滴血落入了碗中，摆渡人激动得颤抖了起来，眼神里更是欣喜若狂。只见他又舀起了半碗河水，和着那滴鲜血一道饮入了腹中。紧接着，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却见原本暮色沉沉的他，此时身体里竟涌动起一股浑厚的阳气。这股阳气由内而外，很快就笼罩了他的全身，也让原本与行尸走肉无异的他，瞬间爆发出一股蓬勃的生命活力。他身上的脓疮开始迅速痊愈，浑身的腐肉再生出了新肌，生满尸斑的皮肤也重新泛出了血色。不过片刻工夫，这个全身腐朽的摆渡人，竟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多谢二位的慷慨，在下感激不尽，小小心意还望收下！”见自己转瞬之间血肉重塑，摆渡人喜难自禁，当即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铜钱，就要表以感谢。这些铜钱其实就是冥币，是方外鬼道人之间用来互通有无的货币。“不必了，我只是为了满足我朋友的好奇心而已。”对此，我满不在乎摆了摆手，“现在你也先去忙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行告退！”摆渡人点点头，同时又不忘告诫了一句，“只不过，这位姑娘命数特殊，一旦进入方外定会遭来无数歹人垂涎，还望二位小心为妙！”留下这句善意的警告，摆渡人随即泊舟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大叔，这……这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我的一滴血，就让他转眼间变成了大活人？”看着这很是玄乎的一幕，何巧媚咋舌不已。“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八字纯阳的人，你身上流淌的纯阳之血，可以让这些鬼道人死肌再生，为他们抵御自身阴气的反噬。”我朝她解释道，“所以在他们的眼里，你现在就是一块世间难得的唐僧肉。”“啊？那……那今天我跑来这方外，岂不是羊入虎穴了？”听了这般讲述，何巧媚瞬间面若寒蝉。可我没有再与她多话，而是下意识望向了身后。却见在我们说话间，原本空荡荡的码头上，不知何时已聚起了一个个浑身腐烂发臭的人。他们的目光，此时也无一例外的落在了我们二人身上。准确来说，是看向了我身旁的何巧媚。而他们看向何巧媚的眼神，也都流露着一抹不曾掩饰的贪婪与狂热！“小伙子，这姑娘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