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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你先别生气,有些事情,真的挺复杂的。”
“复杂,有什么复杂的?”朱厚熜怒火不减,“我问你,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帮一个人做事的时候,被锤头砸到了,伤的有点重,不得不切掉一小节。”朱载基挠了挠头,“父皇,我的事情不重要,你能不能听我讲讲这一家的情况?”
朱厚熜深吸口气,他真是要气坏了,你是太子啊,万金之躯,你不重要谁重要?我懒得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旁的王岳倒是闷声道:“殿下,你说说吧!”
“嗯!”
朱载基点头,“我认识的那个人姓林,当时他十三岁,已经在船厂干了两年,最初他是帮着缝船帆的,后来他去锻造船用的铁钉,因为能每个月多赚五百文钱。”
朱厚熜翻了翻眼皮,“小民艰难,五百文也不少了。”
朱载基点头,“是的,他跟我说,每个月多五百文,扣除家用,他就能存三百五十文,只要存三年,他就能拿出十两银子,他就可以不用娶一个哑女,更重要的是他姐姐就不用嫁给一个瘸子……”
“等会儿!”朱厚熜拦住了儿子,“什么哑女,什么瘸子,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了?”
朱载基无奈道:“父皇,他们家真的太穷了,他爹一直病着,干不了重活,他娘最担心他娶不到媳妇。就,就跟人订了一门亲事。把姐姐嫁给瘸子哥哥,不用嫁妆。而且对方还答应,把哑女嫁给他,也不要彩礼。双方互换,就都有了着落。”
朱厚熜听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着落啊?
又是童工,又是哑女,还有包办婚姻……呆滞了半晌,朱厚熜才缓缓无奈道:“民生艰难,竟至如斯乎?”
“也不是!”
朱载基的话,让朱厚熜略微好受一点,可下一句,又把皇帝陛下惹毛了。
“其实还有更惨的!”
啪!
朱厚熜气得猛拍桌子,额头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
“王岳,貌似你这个首辅当得也不怎么样啊?”
王岳还能说什么,江南本就是鞭长莫及的地方,而且很多事情也刚刚起步,而且就算退一万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种种悲剧都是难免的,所不同的就是程度和频率罢了。
要真想每一个人都太平安康,无忧无虑,好像根本不现实啊!
“父皇,民生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你做的已经挺好了,很多百姓都说,比以前有进步了,虽然进步不是那么大,但也很好了。”
朱厚熜老脸发红,这话怎么不像是表扬啊,难道我被一个小孩子嫌弃了?
“朱载基,你小子别东拉西扯的,说正事!”
“好。”朱载基板起面孔道:“正事就是和真正的老百姓比起来,皇室贵胄衣食无忧,有最好的先生,坐拥最好的资源,什么都不缺,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了。这么好的条件,还弄分封那一套,世袭罔替,把大活人当猪养,这是浪费资源,行不通的!”
“不用你教训我!”
朱厚熜烦躁说道,他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发愁,相反,一个知道民生疾苦的储君,是多么了不起!王岳,也包括张璁,给了他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
只不过三观太正,也是有麻烦的。
别人是老子盯着儿子,生怕虎父犬子,他这里倒好,变成了儿子督促老子,这算什么事啊?
朱厚熜费力思索着,朱载基又道:“父皇,其实这事情很容易的,只要设立个武学就好了,您可以规定所有皇室子弟,必须经过武学考试,还要参与战争才行。您甚至还可以规定,没有通过考核,就不能继承皇位,不敢上战场,就连皇族的待遇都要剥夺。或许皇族尚武未必多好,但也比一群懦夫来得强!”
朱厚熜思忖了片刻,竟然有那么一点道理啊!
“去把朱载壡、朱载垕、朱载圳全都叫过来,朕要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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