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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哥儿,一会儿进了梅园,你随我一道直接进二门儿,去给老夫人贺过寿,再去前院梅庆堂。”
马车内,隔着帷帘,梅姨娘对贾蔷温声说道。
也难怪扬州城内佳丽无数,贾敏之后林如海却独宠此女,声音糯软酥骨,偏偏不带一分妖娆,闻之便生出良家贤德女的形象。
贾蔷抽了抽嘴角,恭敬应下。
论辈分,这是和他姑奶奶一个辈分的……
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后,于扬州城西,见一占地不小的园林。
三间大门敞开,与北方开门照壁不同,梅园却是以假山为照壁。
不知从何处引来的一道清泉,倒挂成瀑,令人见之忘俗。
早有梅家青衣小幺儿上前,要引着梅姨娘的马车入内。
只是,正当贾蔷要一路随行时,却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出现,笑道:“这位哥儿,二门是内宅内眷们所在之地,哥儿这般年岁的,却不好入内了。”
此言一出,贾蔷就怔了怔。
他尚未成亲,更是奉了林如海之命前来给梅家一个体面。
此事他不信梅姨娘没有事先派人来知会梅家一声,结果他居然不能入内给梅家老夫人祝寿?
贾蔷还未说话,就见马车里的梅姨娘一把掀开窗帘,惊怒喝道:“孙才,你在胡说什么?这是我们老爷极看重的内侄孙,特意奉了老爷之命来给老夫人祝寿,你也敢拦?还不退下!”
这样一个温婉之人,气成这般模样,可见其心中震怒。
却没想到,那孙才非但不退,反而皮笑肉不笑的道:“好叫二姑奶奶知道,这正是老太太和老爷的意思。今日内宅里不止家里的内眷,还有其他人家的小姐,二姑奶奶带这样年岁的一个哥儿进去,怕是不妥吧?”
梅姨娘能以妾的身份在盐院衙门后宅管家,又怎会只是傻白甜?
她以与其温婉气质绝不相同的决绝语气道:“好,既然梅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也不硬贴上来了。蔷哥儿,我们回府!”
贾蔷点了点头,目光清冷的看了那位孙才一眼,就要让人拨转马车,却就在此时,有一大丫鬟从二门出来,笑道:“呀!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催了几遭了,一直没见着,如今到了,怎不快快进去?”
马车内,梅姨娘沉声道:“我倒想进去,可如今却进不得这个门儿了。梅香,你进去问问老夫人,孙才说是老夫人和大老爷发的话,我们老爷特意打发来给老夫人贺寿的人连门儿也进步,当真不当真?若当真,我出嫁从夫,早是林家的人,日后也登不进你梅家的门了!”
那名唤梅香的丫头闻言大吃一惊,飞快看了面色变幻不定的孙才一眼,又略过贾蔷那张脸,顿了顿后,忙赶向后宅。
而此时,二门外来来往往的各色人,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传向外面……
这扬州府,果然要变天了。
……
盐院衙门。
忠林堂。
侍御史陈荣面色凝重的看着卧榻修养的林如海,沉声道:“大人,此事应该不会为假,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只是奇怪,金陵方面怎会一点消息都未传来?那应天知府贾雨村,不是大人举荐的么?若果真有如此大事,他怎会……”
林如海面色虽淡漠,可是听到贾雨村三个字时,眼角还是跳了跳。
如今想来,果真是看错了人……
初时病重时,贾雨村还亲自赶往扬州,延医问药,即便回了金陵,也是派人三日一问。
待郎中都说他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后,这问病的次数就大减了。
等他派人去京城让黛玉回来侍疾送终后,金陵方面,就彻底沉寂了。
他一直在病中,浑浑噩噩,所以没想过此事。
现在看来,此人当真如贾蔷所言,心性凉薄之极。
幸好,他活了过来……
林如海轻轻呼出口气,对陈荣微笑道:“勉仁,这盐院衙门,难道你还没待够?盐务诸事,你还未厌烦?”
陈荣闻言,勉强笑了笑,道:“虽是如此,可大人还在扬州,就有人在金陵……”
话没说完,林如海就摆手道:“我连遗折都上了,天子岂能不派人来监管盐务?你虽为我所举荐,但圣眷到底差了些……只是我没想到,半山公居然会担任两江总督。看来,蔷哥儿在京城之事,掀起的波澜不小。不然的话,韩半山此次理应步入军机。”
陈荣闻言,面色古怪道:“蔷哥儿还结下了这样大一个仇人?那他还想在南省立足?韩半山清名满天下,身负天下之望,等坐满三年总督,怕是能够直入军机当领班大臣了。”
大燕中央高度集权,首席军机,那可真是礼绝百僚的天下宰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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