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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坊正永街,忠勤伯杨家。
今日,对忠勤伯府来说,是至悲至痛的一天。
杨家的天,都塌了!
杨家太夫人生生痛昏过去三次,若非宫里紧急派来国手御医,怕也难撑过今日。
忠勤伯夫人金氏,几次寻死不成,终抱着杨鲁的尸身,哭昏过去。
满府缟素。
尽管天子派了四皇子亲自前来吊孝,也追赠了杨鲁武烈将军的封号,算得上是死后哀荣。
可是,对杨家来说,还有甚么意义呢?
杨家自老伯爷杨振起,算上杨鲁这一辈,三代人在风沙黄土间为国戍边,今岁原本功成,杨振之子杨华回京后极有可能因功晋爵封侯,若是再提调一营十二团营兵马,那杨家即刻将因此成为京城有数的武勋将门,炙手可热!
然而这一切,都在今天成了泡沫。
杨华长子杨齐受了小妾挑唆,担心杨鲁回来后,忠勤伯府再无杨齐立身之地,这些年杨齐的风光也将不复存在,因而暗中在杨鲁汤药中下毒,毒杀了杨鲁。
这等粗陋的手段,哪里能瞒得过绣衣卫和刑部诸多精锐老人的追查,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就破了此案。
对杨家来说,又是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
老伯爷杨振戍守甘肃镇三十载,一辈子也只一儿一女,杨华虽生二子,却是一子杀一子。
杨家竟然就此断绝了!
杨家发生这样的事,在京的元平功臣几乎悉数赶来。
贾蔷进来时,赵国公姜铎正老眼含泪的劝慰着再度醒来的杨家太夫人。
连沉寂多年,和赵国公不对付的其他三个国公府,宋国公刘桦、莱国公徐涵和卫国公郭兴都来了。
只是这三家当初在迁都一事上跟着英国公府、成国公府和太上皇唱反调,结果被太上皇联手赵国公先除了英国公、成国公,随后晾了其他三家国公府二十年。
老国公早就郁郁而终,如今三位,都是承袭的爵位,在军中也没多少势力可言了。
承袭了这一代后,再下一辈,三家国公府也将走上贾家的老路……
另外元平二十四武侯,除却被抄家的三家,无子除爵的一家,戍边和在军中公干的八家外,其余十二家也悉数到了。
至于其余伯、子、男,加起来足有一二百人。
正是这些人,主导着大燕军方。
贾蔷到来后,都为这些人沉默肃煞的气势所慑,感觉心头压抑的紧。
眼下操持杨鲁丧事的,是杨家一旁支族人,听得门子传报了贾蔷的身份和赠礼后,有些拿不准主意,到了灵堂上来请杨家太夫人定夺。
也不知杨家太夫人怎样想的,就让人放了进来。
贾蔷步步而入后,就感觉到无数道凌厉深沉审视的目光看来,让他每向前一步,都感到压力大一分。
不管如何选择,只要开国功臣一脉想要在军中占据位置,就一定会与这些元平功臣成为敌人。而军中的斗争,其残酷性往往更直接……
至停灵前,贾蔷对着灵前三鞠躬,而后接过香,正要上前插入香炉时,就见雄武候王德身后,其子王杰大声道:“贾蔷,你来做甚么?杨鲁之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贾蔷恍若未闻,连停顿都未停顿一下,将香插入香炉内,又凝视了棺栋稍许后,转过身来,看向杨家太夫人,再鞠躬行礼,沉声道:“太夫人,节哀顺变。”
杨家太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贾蔷,有仇恨,也有悔恨。
贾蔷沉吟稍许,转过头看向元平功臣行列,在末尾位置寻到了董川,道:“董世兄,菊月楼上所发生之事,可曾告诉过太夫人?”
董川眼圈发红,可见方才哭过,不过也没不答,道:“自然说过,不然,今日你岂能进来?”
贾蔷拱手谢过,而后转身重新面对杨家太夫人,道:“太夫人,晚辈不是自我辩解,只是我们武勋子弟,动手较量过过招,原是常有的事。我和董川、陈然他们说过,擂台上的事,擂台上了,绝不如那起子没出息的混帐,私下里再纠缠不清,丢人现眼。而且,我们还约好了,下月初一,在太平会馆继续摆擂,比武论英雄。没想到,世兄就这样去了。此事,到底与晚辈有些干连,若杨家有任何需要晚辈出力的地方,还请太夫人务必给晚辈一个机会赎过。”
杨家太夫人连叹息都是颤抖的,长叹一声后,实在不知说甚么,摆了摆手,示意贾蔷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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