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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道:“还有哪个,公侯伯的名号又没有重的,自然是甘宁府青州城里的那个。”
年轻人微微想了一想,“我倒是曾听他家下人说过,说什么襄国侯爷立了大功要进京谢恩,原来这么快就到了。”
老者只是一声嗤笑:“听说全家都带来了,还跟着两位王爷一同进城呢,可这好几天过去还未得宣见入朝……哎你做什么去,不陪我喝酒了?”
老者话未曾说完,年轻人已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径直走到那撕扯的中年胖子和两个侯府下人面前,开口问道:“你家哪位夫人要急着安胎?”
老者连忙追出去,扯过年轻人在其耳边低声道:“襄国侯家你可别沾惹,小心得罪了人。你不在京里不知道,这番晋王被赐死的事情……听说朝中有几个大佬不高兴……”
年轻人只道:“您老放心,我已经是出了宗谱的人,就算惹了祸也不会带累家里。”
“你这是什么话!兔崽子,难道你……”老者一着急骂起人来。
两人在这里低语,地上躺着的中年胖子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动作之快几乎不是他这个体重能做出来的。他爬起来就垂首站到了老者跟前,口称“二爷爷”,十分尴尬,又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眼中露出异样神色。
老者瞪他一眼:“还不滚回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
中年胖子缩缩脖子,赶紧应了一声朝来路走去,那两个侯府下人急了,一把扯住。“先生先生,别走啊,我家夫人境况不好呢,急得很!”
“走开走开,都说了我是跌打大夫!”中年胖子死命从两人手中扯袖子,一时扯不开。
年轻人上前拦住两个下人:“你家夫人是哪位?”
“还有哪位,襄国侯府就一个夫人,侯夫人。”
年轻人略略犹豫一下,最终道:“别扯他了,我跟你们去看看。”
两个下人愣住,上下打量他,那中年胖子率先叫起来:“老九你瞎掺合什么,都被踢出宗谱了还敢给家里惹事,小心……”
“小心什么?”年轻人笑着看了看他,“如你所言,我已不是你家人,难道你们还能将我怎样不成?”
“你……”
年轻人不再理他,直接跟那两个侯府下人说:“他医术远不及我,你们带我去便是。”一句话说得那中年胖子满脸恼怒。
“小九你……”一旁老者欲言又止,当着侯府下人的面终究没法说得太直白。
“二爷爷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两个下人对年轻人的话将信将疑,但一看这场面也知道那中年胖子不会跟他们走了,又想起事先打听时街坊都说胖子家里世代御医,这年轻人与他一家,虽然被踢出宗谱这事有点悬乎,但总归是个世家出身的,说不定真行。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点头。
“那就有劳先生了。”两人对年轻人行个礼,急忙引路。
年轻人冲老者作揖一礼算是辞别,跟着两人快步而去。
中年胖子凑到老者身边,瞅着年轻人的背影直皱眉:“二爷爷,他来找您干什么,是不是还企图……”
“企图你个祖宗!”老者一巴掌拍在胖子肥厚的后脑勺上,“滚回家里去,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丢人!我告诉你,少打小九主意!”
中年胖子嘟囔两声,捂着脑袋悻悻而去。
……
夜已经深了,池水胡同的蓝家小院里里外外灯火通明,下人们不断奔走着传信送东西,内院后进正房外更是人影纷乱,屋里却是寂静的很,听不到谁说话,唯有秦氏昏迷中偶尔的呻吟和蓝泽来来回回的踱步声。
“连番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好,这些家伙都是什么医术,开些个模棱两可的方子,谁也不敢打包票,一个个只知道骗诊金!”
蓝泽走了一会越发烦躁,干脆坐到椅上骂人。如瑾不由蹙眉,怕他吵着昏睡的秦氏,低声阻止道:“您别抱怨了,适才已经吃了一碗药下去,说不定一会就好。”
话是这样说,但看着母亲一直紧紧蹙着的眉头,以及额上从未停过的冷汗,如瑾也知道恐怕境况是不好。拿过帕子给母亲擦拭额头,又掖了掖被子,她跪坐在脚踏上担忧地陪着。
蓝泽长叹一口气,心里又着急又憋闷,只觉近来事事不顺。
好好的立了功进京谢恩,路上就遇到了扮强盗的刺客,然后跟着两位王爷进京本以为会时来运转,谁知自从进了城开始,这偌大的京城就没人搭理他,连以前的一些旧交都刻意避着,让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妙。偏偏上头又迟迟不定宣见的时间,害他在外面悬着心奔波打探,回到家里,秦氏的胎却又出了问题。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盼望有个嫡子已经盼了好多年,家里蓝琨虽是儿子,但终究是个姨娘生的,日后要请旨承爵还得费一番周折,哪有正统嫡子来得爽利。何况就算真的袭了爵,庶子出身的爵爷在公侯圈子里也未免低人一等,哪怕是被嫡母寄养到名下也不行,那日后襄国侯家岂不更在其他公侯跟前没面子。
“怎么就突然有事了,不是一直好好的……”蓝泽越想越烦,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如瑾突然想到一事,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父亲,您是否能有法子找宫里的御医?”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子嗣,御医中也颇多擅长保胎之人。
蓝泽摆摆手:“不要想那个了,咱们家又不同于京中那些公侯,和宫里不熟。”
“话虽这样说,但公侯家里有病请御医也是常事,父亲您且去递牌子问问看,就算没熟人,御医们也不会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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