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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正修剪着梅枝,听了许宣所言,手上剪刀一顿,难掩震惊之色:“你当真下定决心了?”
许宣稍稍低眸,脸上一派平静:“徒儿心意已决。”
青帝长吁出一口气来,却亦是感慨万分:“当断不断,其心自乱。你肯回头,为师自然欣喜。只是不知你为何突然作此决定?”
“师父定知道我以七杀命格、凡人之躯承受天雷之刑,已是命不久矣,”许宣神色凛然,低低缓缓地道,“徒儿一来不愿她因我命丧黄泉而难过,二来,也想在自己大限将至之前,去了结与饕餮的这一段千年之怨,以免他放出蛟龙,再度为祸人间……”
青帝望着他如此慨然言及自己生死,毕竟心痛:“你勉强烧了聚魂灯灯芯,取回记忆,法力尚未完全恢复……何况凡胎肉体,想要有一番作为,恐怕也不到时候……”
“可是徒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等下去了……毕竟当初聚魂已是逆天而行,若是此身一死,徒儿亦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谋来世,更不知即使有来世,又有无机会重得法力,何况若真等待这么多年,怕是天下已然大乱!虽然当初饕餮之祸起于白帝纵容,可剥去他仙根令他成妖成魔的却是徒儿当时一念之差,徒儿必须手刃此妖孽,方能安心赴死,请师父成全。”许宣深深一揖,毅然决然到丝毫不容人置喙。
青帝收回目光,继续剪下一枝花枝,徐声道:“也罢,便去把你和饕餮的千年之怨了结了吧,为师依然盼着你能顺利渡劫归来。你方才说的要送白夭夭三件礼物……”
“是的,只要送她那三件礼物,徒儿便将她送回骊山修行,从此天涯陌路,两不相见。”许宣眼神淡然如清风,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青帝见他如此平淡,料想他此次定然是下了决心,便点了点头:“西王母与我也算有些交情,你肯迷途知返,为师自会替你安排周全……”沉默片刻后,又道,“但你对白夭夭用心至深,一个情字,终究误了你终生啊……”
说罢,青帝携着花枝而去。
许宣望着他孤高绝然的背影,心中终究是愧疚难耐。
青帝脸色郁郁地回到房中,一抬首,便见到正坐在椅中的白帝,皱眉道:“今日没有心情下棋,还请回吧。”
白帝却是神情漠然道:“我听闻你去求西王母,替你那徒弟斩断情根,看来你始终是打算拆散他们。”
青帝走到书桌边,径直整理案上杂物,并不理白帝。
白帝冷哼一声:“五帝之中,向来属你宅心仁厚,如今我才看出你也是智计深沉之辈。为救你那徒儿,先诓白夭夭盗仙草,一计不成,又想借她之手,将七杀格从许宣身上剔除。眼下你更是釜底抽薪,索性抽了许宣七情六欲的根本,好叫他两人再不能见,好深的成算!”
青帝面色不愉,瞥他一眼:“你此次来九奚山,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
“那蛇妖与许宣如何,与我毫无干系,”白帝脸色却是越发深沉肃然,“但你有没有想过,白夭夭是妖!若承受不住七杀格也罢,若她成功了,七杀格就等于落入妖族手中。”
青帝沉默一瞬,也是叹惋:“若不是为了许宣,我安能做下如此错事。他是凡身,又受了天雷,唯有此法,才能保住他的性命。至于白夭夭,无需你担心,自有骊山老母看护,七杀格绝不会脱离仙界掌控。眼下我只有先瞒住许宣,他如今自愿斩断情根,亦是好事一件,届时没了七杀格,又忘了白夭夭,自然能安度这一世……”
白帝忍不住打断了他:“哼,原来你早有应对之策,枉费我一番苦心前来提醒。”
“你我都是一片爱徒之心,我知你懂。”
“这九重天上,也不是你一人心疼徒弟,当心日后骊山老母来寻你讨要个说法。”
青帝听他所言,自是愁容满面,而白帝想到自己徒儿,亦是神色不佳。
2
白夭夭等人回到凡间,便听说了冷凝为着冷回春生祭,要大开药师宫大门义诊三十日一事。
许宣最先叹道:“义诊三十日……药师宫的账目怕是承受不住……”
白夭夭拉住他手,知他依旧牵挂药师宫,也不知从何劝起。
小青却嘟着嘴抢着说:“那冷凝肯定是故意要做这事来收买人心的,毕竟她上位以来,外界多有传她医术不高,药师宫终将没落……”
齐霄打了她头一下:“关你什么事?只要有益于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总好过你这整日好吃懒做的小妖。”
“我……”
小青正要冲着齐霄发怒,齐霄却刻意不搭理地转过目光看向许宣:“走吧,还是办你的正事要紧。”
许宣眉间一松,点了点头,又对白夭夭温言道:“我同齐霄有些事情要做,你和小青先收拾一下吧。”
白夭夭没再多问,点了点头。
小青几番欲言又止,目送他俩离去,再凑到转身去整理书桌的白夭夭面前:“小白,你怎么不问他们去干什么呢?你就不好奇吗?看你都没问,我也就不好意思问了……”
白夭夭浅浅一笑:“他愿意说的话,自然刚刚就已经直接说出来了,他不愿意说的话,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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