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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律眸一沉,知道最棘手的一环来了!他抬眸看去,瞧见穿着盔甲的小皇后,还在看着吐蕃军的方向。
她还不知,真正要她命的,不是吐蕃的大军,而是上京城里,那些锦衣玉食!却不干人事的混账。
而此时——
在上京城中。
在西大街上。
以任丘心为首的士林学子,正与金币率领的数千神策军,对峙而立。
但金币打破了对峙,他已下马而行道:“陛下有令,吐蕃来袭!诸君当避危墙,速速各回各家,莫要给朝廷增负。”
“荒唐!吾等冒死出行,非是为朝廷增负,实乃为朝廷着想!为我上京城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着想。”任丘心长子,任珺霜的父亲任初,率先开口。
其后数名中年学究纷纷附和:“不错!吾等是要向陛下谏言,请陛下将有能力处理这场纷争的皇后娘娘送出城去谈。”
金币闻言,差点破口大骂!但有人比他更快——
“放屁!”策马“哒哒”而来的柳仪,已经在他的小马驹上,破口骂来,“我朝将士千千万万!皇后却只有一位,你们是读书读成草包了吗?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敢说出口,小爷都替你们害臊!”
呃……
任初等人都被骂傻眼了。
主要是柳仪人虽小,气势却盛!说话间已经策马抵达人群之前。
小少年圆目如漆,腮粉若霞,脚上蹬着鹿皮皂靴,肩背一把比他人还大的弓弩,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指着他们骂道:“吐蕃贼子说我小姑姑是他们的神女,你们就觉得是了!?
那他们喊你们叫他们爷爷!你们是不是也要叫?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一个七岁小儿尚且明白,你们还自诩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竟没一个明白的?!”
“我们……”任初正要辩解!
“说得好。”一道沉而稳重的老迈之音,却先声一步,从任初等人的后方,从一座茶楼上道出。
而这声音的主人……
有人听出来了,“国子监祭酒,孔先生?”
任丘心也听出来,所以他不可置信的!朝发声处看过去了。
世人皆知,国子监祭酒孔梦生,乃先贤孔家后代,却最是不问朝政!只做学问,如今也只在国子监挂着个祭酒之职。
但是——
孔梦生其人,三岁能诗,四岁能赋,五岁能对,二十岁中状元!此后虽在朝为官不曾有功绩,但却编纂了各类典籍,是真正的读书人、作书人。
他从不参加诗会,也从不与朝臣来往,甚至没有友人,也不曾娶妻、生子,院内只养了两只鹅,陪着他编书、写书。
这样的人……
今天却站出来发声了!?
是的。
孔梦生拿着手里的竹纸和炭笔,已经能想到,三、五年后,十年、八年后,整个大盛会有多少读书人。
虽是孔家后辈,但他年少时,因父去得早,家贫,他开智得早,至今记得——
母亲第一次给他买来笔墨纸砚时,她手上因帮人浆洗而冻出来的疮有多红!
一张纸多贵……
对于名门大世家而言,自然无足轻重。
可对于他而言,对于千千万万普通人家而言,一叠纸可能就是一月的吃穿用度。
但他手里这张……
“竹纸啊。”
孔梦生近来一直在工部,他见证了手中这些纸的成形全程,也用过了这些纸,知道它们有多好用。
最重要的是——
他知道南边有很多产竹的地方,而且四季常有!比麻料好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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