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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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宿尧语噎，不自觉就鼓起了双颊，槐天霸这漫不经心瞧不上的态度让他瞬间忘记了这几日萦绕于心的那一丝被背叛的感觉。

槐天霸自顾自找了个地儿坐，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晏夫也难得挂上了笑脸，甚至招呼他坐在了旁边。宿尧见状，也不情不愿找了张椅子歪着，他垂着眼，显然是要个解释，不然哪有这么自觉。

“哎。。。。。。”槐天霸叹息了一声，抬眼看了他很久，可那眼神却没有焦点，显然他似乎在透过宿尧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过了良久，就在宿尧忍不住想质问他的时候，他才幽幽地开口道：“你不是他，也不可能成为他。”

自知之明他不是没有，但这叹息声和不认可还是让宿尧瞬间郁闷，这世上的人和妖怎么都这么善变？他不自觉瞪了一眼旁边的晏夫，一个个既然都觉着他离成为神树还差十万八千里，为何又犯贱地把这劳么子救世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晏夫默默移开了视线，这几日见他郁郁寡欢，没想到槐先生的到来，居然能让他这么快恢复精神！嘴角若隐若现的幅度不过是昙花一现，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妖族眼见着已是走到了绝路，槐天霸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宿尧，终是摇了摇头。

“何必生气？你灵识诞生还不足百年，放眼现今整个妖族，称一句天纵奇才其实也不为过，可惜。。。。。。”

宿尧听罢却并没有高兴多少，因为槐天霸脸上俱是遗憾和扼腕，但没等他把这可惜说完，晏夫却突然点头附和道，“槐先生所言甚是！”

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脸上神情也相当认真，惹得宿尧眼睛都瞪大了些许，就连槐天霸也差点儿忘了他接下来想说可惜什么。

场面瞬间有些冷场，晏夫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树妖，叹道：“槐先生怎能把他同那些妖族相比较呢？”

“您把那节残枝种下时，就应当知道他生而不凡。”

宿尧很疑惑，忍不住偏头看他，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要知道平日里，打击他最多的就是这人，没想到现在却同大长老理论起他的优点？虽说不敢置信，但宿尧却有些控制不了上扬地嘴角。

槐天霸默然片刻，脸上的树纹扭曲了一瞬，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妖族办事处自成立以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保我妖族传承。他本体确属神树一脉，可惜并不是主枝。”

“那又如何？您种下的主枝怕是不少，不知今时今日可曾化形？”晏夫神色未动，但话里的意思却谁都能看破。

槐天霸苦笑，这棵小树苗确实出人意料。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宿尧都想摸一摸他的额头，这人怕不是病了？不然怎么今天突然就学会说人话了？

槐天霸被这句话刺地心中抽痛，想他几百年如一日浇灌地那几株小树苗现如今的模样，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的母树与这世上最后一棵神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也是天梯坍塌，神树陨落地亲历者。当时天地浩劫，妖族、魔族、人族无一幸免，神族就此消失，再加上天梯已断，自那之后，他们这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修行者就仿若世间这无数凡人一般在这世道艰难求存。

有一段时期，人族和妖族罕见地联合起来，欲复活神树，重建天梯。于是这神树陨落之地被当时的几位大妖和人族修真者隐匿封印起来，设下大阵，防止灵气外泄，期待着有一天这世间能再诞生一棵神树，到时这些灵气就有大用处！

至于宿尧。。。。。。槐天霸苦笑，不过是个意外。

神树陨落，幸而还有残枝留下。当时妖族大妖和莫家修为最高的几位长老都参与了复活神树，为了催发残枝，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油尽灯枯而亡。他的母树虽然没有立时陨落，但也失去了生机，拼着最后的灵气也不过是给他留下了传承记忆和几根根本就不知能否发芽的枯枝。

不是每一棵神树都能搭建天梯，这是几千年来无数次失败让他明白的道理。

灵气枯竭，他们就把那些枯枝种在灵脉穴口之上。害怕脆弱的枝条被凡人伤害，妖族就和人类政府接触，设立保护区，禁止伐木盗采。至于宿尧，当时不过是那些枯枝中神树血脉最弱地一支，甚至早就被莫家和另外几只大妖怪放弃了，是槐天霸死马当活马医，在路过觉民寺时，随意种在了后巷，从没抱希望他能成材。

现在回头看，他都不得不感慨当时的气运，或许这就是人族俗话说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宿尧怔怔地发呆，原来他真得是棵神树吗？其实心里早有猜测，但等真得明确这一点时，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这一段日子心里的那种别扭感甚至更加深刻，若不是大长老死死盯着他，他现在甚至想拉着晏夫逃跑。

槐天霸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他眼神突然就灼热了起来，一双虎目亮地惊人。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看来天道还是为我妖族留了一线生机！”

晏夫却泼了冷水，他把宿尧拉到身后，站到了前面。

“您刚刚也说过，他连主枝都不是。”

宿尧被他这前后矛盾的态度弄糊涂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槐天霸也十分疑惑，他眯着眼盯着晏夫，压迫感十足，“其实这中间，唯一的变数就是你！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晏夫眼神淡漠，却暗中通过神识让宿尧后退，他已经感觉到槐天霸身上的妖气在躁动。

宿尧有些懵，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要动手。但他神魂天然对晏夫充满信任，下意识就退到了他身后。

槐天霸可惜的暗叹口气，这人果然不好对付，刚才他就犹豫了一瞬，就错失良机！

若不到万不得已，槐天霸其实并不想动手。宿尧的成长让他惊讶，说的直白点，其实是惊喜，这棵小树苗让他看到了希望！多少年了，妖族已经等得够久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看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