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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凭空出来的收据,名目繁多,种类各样。
都有马胜然的签字,日期也是在他接任乡长之前的那段空窗期。
很显然,这又是来逼宫的,知道乡里没钱,好吧,我就找你来报销,让你拿出现金,看你厉元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做一锅饭出来。
是该弄钱了,这么大的一个乡,账面上仅有三百多块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相信他管金胜开口要钱,金胜一定会支持他。那样的话,就显得太无能。什么事都求助于领导,还要他这个乡长干嘛!下属就是为上司排忧解难的,反而给上司添麻烦,那么他这个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厉元朗身体往后一靠,微闭双眼思虑良久,双手插在一起,大拇指尖不住翻动着,忽然眼睛一睁,就对关春明说:“关所长,你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关春明不解其意的问道。
“跟我走就是了。”厉元朗穿上外套,出门后走在前面,关春明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这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乡政府大院。
顺着乡里唯一的大街走了一段路,直到农村信用社的那栋二层小楼出现,关春明这才搞明白,厉元朗的此行目的,他是要为乡里贷款。
信用社主任姓张,五十来岁,胖乎乎的,一脸喜气。
张主任见厉元朗前来,笑嘻嘻的热情迎上前去,胖胖的手背紧紧握着厉元朗的手,摇动幅度非常之大。
把厉元朗和关春明让进办公室的沙发上,沏上热茶吩咐人去准备水果,好一通忙乎。
关春明还纳闷呢,张主任平常眼高手低,看不起水明乡政府,就是历任乡长在他这里都得不到足够尊重,为何独独对厉元朗这么客气?
实际上,信用社是直管单位,不归乡里管辖,人家不理你也属正常。
何况水明乡政府是个穷衙门,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穷亲戚,谁愿意搭理你。
厉元朗却不这么认为,张主任越是对他客气,他越是有种不祥预感。
“张主任不用忙了,我和关所长坐一坐就走,这一次来是想和张主任商量,以乡政府的名义贷些款。”厉元朗接过张主任递来的香烟,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哦。”
张主任略微一顿,问道:“不知厉乡长要贷多少?”
厉元朗伸出两根手指,在张主任眼前摇晃着说:“二十万。”
“二十万!”
张主任倒吸一口凉气,不过马上又是赔上笑脸说:“厉乡长年轻有为,听说以前一直在政府部门做领导,应该深深体会我们在基层的难处。说实在话,我们信用社一年放贷是有额度的,年初基本上就放差不多了,如今是年关岁尾,真是有难度啊。”
“有难度我可以理解,不过你张主任手里有灵活指标,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厉元朗没在金融行业做过,好歹也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张主任的说辞在他眼里站不住脚。
“这个嘛……”
张主任摸了摸圆乎乎的下巴,想了想说:“好吧,既然厉乡长发话了,我尽量想办法,你们就回去等我的消息。”
“好,我希望张主任说到做到,再见。”厉元朗站起身和张主任又握了握手,转身离开。
望着厉元朗的身影,张主任无奈摇着头。
关春明紧跑两步追上厉元朗,问:“厉乡长,张主任能给咱们办吗,看样子他是在敷衍咱们。”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信用社终究是在水明乡的地盘上,你下午就去找张主任办,他给办的话一切好说,不给办我自有办法对付。”
中午,厉元朗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在办公室里起草肖展望追悼会报告,下午一上班,其他几位副乡长把自己的想法罗列出来,汇总到一起,厉元朗整理好,敲开书记办公室的门,放在马胜然的案头上。
马胜然特意戴上老花镜,认真看半天,这才摘掉并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并且用红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问厉元朗:“老肖的追悼会的预算是多少?”
“初步定,五千左右。”厉元朗如实答复。
“偏高了,咱们乡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穷,财政上面就只有几百块钱,平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听说不少票据没给报销,活人都顾不过来,一个死人,有两千块钱足够了。”马胜然信誓旦旦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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