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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歌微微勾唇,也不知是唏嘘还是怅惋,轻叹了一气。烟花易逝,誓言易老。阿车也好,拓跋也好,终究都错过了。
阿车是错,痴心错付。
拓跋是过,船过水无痕。
她忽然涌生出一种人生迟暮的虚无感。最痛恨的仇敌正走在她精心策划的不归殊途上。
“那你自己呢?”
她莫名想起心一的话,眼帘浮现他满目悲悯的神色。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心一了。今生,怕再无机会相见了。
她扭头,望向空荡荡的宫道,那里,早不见銮驾的踪影。
那个陪她远走天涯,渡她红尘历劫的佛陀,也随着那顶銮驾一同消失了。
芜歌觉得心口微疼,眸子也微疼。
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懂那个和尚,也没人比那个和尚更懂她。
这恐怕是心一生平头一次打诳语,为的只是成全她。
哪怕不曾相见,不曾言语,他的心意,芜歌已然懂了。
“心一,我会努力做回自己。”她远望着空空的宫道,对着冰冷的空濛雾气,轻声呢喃。
忽地,宫道的尽头响起缥缈的马蹄声。
她微眯眸子,定睛望去。
追风越奔越近,马上的月白身影越来越清晰。
芜歌觉得心口泛起荒芜的疼痛。
她想起,在清曜殿的练功房,阿车曾问她,“朕在想,朕的小幺还爱不爱朕。”
她以为那番作答只是急中生智的滴水不漏。
可一语成谶。
她的手禁不住捂在心口,眸子里又染了雾气。
“我只知道,想起你,这里会疼。”
哪怕时至今日,这里竟然还会疼。
芜歌漠然地看着追风奔进云龙门,看着那个霁月一般的男子翻身下马,她听到他疾奔而上的脚步声,像极了她的心跳。
不值当的心跳,芜歌在月白身影晃上谯楼那刻,抽回捂在心口的手,隐去眸底的雾气,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义隆驱着追风奔回云龙门的这一路,都是心如乱麻的。当远远瞧见谯楼上的火红身影那刻,他狂喜得心跳加速,又痛苦得心跳发僵。
一鞭鞭,明明是抽在追风腿上,他却错觉是抽在他的心头。远远的那点红,像一颗火种,燎原吞噬了整颗心。
登上谯楼那刻,他已双眸噙泪,却兀自不觉。他几步疾奔,拽过她的腕,一把拉了入怀,紧紧相拥。
“小幺……”他呢喃,不知重复了多少句小幺。
别离前的半个多月,他们过得并不顺遂。相敬如宾的疏离,一直在折磨着他。
清晨,他在睡榻上,轻吻她的额,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小幺,朕走了。”他是希冀她能相送的,可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惺忪未醒地嗯了两声。
义隆知晓,她其实是清醒的。
他们的相处不知从几时起竟成了心照不宣的相欺相瞒。不能细想,一想,心口就疼。
义隆觉得此刻他的心就像被撕裂开了,只有更紧地拥住她,在她耳畔呢喃她的名字,他的心才稍稍舒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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