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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狠狠心将那朵五鹤捧寿摘了下来,虽然知道沈羲遥既去了长春宫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养心殿,但仍是抱了一丝期盼,在养心殿侧门执着那朵山茶,伫立在春日和暖的微风中。
日头升到头顶时,我只觉得腿上发酸打颤,生了一层薄汗。选择侧门处,是因为既能看到沈羲遥的銮驾,又不会被主道上来往的宫人发觉,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因为我相信,此时我的身份,任何人都能轻易将我置于死地。而在这后宫之中,一直想除去我的人,不在少数。
站得久了,腹中逐渐涌上饥饿的灼烧感。远远,一个人影逐渐走来,当那身影落在我眼里的时候,我的心中涌上巨大的惊喜。这惊喜并不缘于爱恋,而是出于本能。
是沈羲遥,他竟在这时回来,出乎我的意料。同时我也发现,之前久不见他心底多少有的那份失落。
我没有上前迎他,而是隐在门后不让他看见。我的心底虽隐隐有期盼,他是为我而来,但同时又有个声音提醒着不要空抱期望。
我看着他步履匆匆走进养心殿,转眼又走出来。他的面上显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接着他脚下未停,朝白玉长廊走去。
“皇上,皇上。”李公公几乎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他提醒道:“六部的官员还在御书房里候着呐。”
“杏花春馆。”沈羲遥并没有停下脚步。
“皇上,”李公公一脸诧异道:“按祖制,在杏花春馆侍寝的女子,天明前就回去啊。”他语气里有一点明了:“皇上是在找昨晚那个女子?是宫女吗?奴才去找就好。”
沈羲遥一愣,旋即皱起眉头,浑身透出一点紧张来。
沈羲遥若有所思,迟疑了下道:“你去浣衣局找找,有个戴面纱的宫女。若是在,带回来,不得声张。”
李公公吃惊地张了嘴,片刻便“诺“一声朝外走来。
我定了定心,深深吸一口气,走出一步,站在阳光中看沈羲遥。
他似感受到我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你怎么在外面?”他吃惊道。
“皇上万福。”我深深一福。
沈羲遥摆摆手对李公公道:“你去传话,朕稍后与他们在御书房共进午膳。”
李公公朝我投来探究的一眼便忙下去了。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沈羲遥责怪道。
我摇摇头:“皇上,按祖制女子不得入内的。”我苦笑一下:“我不知该去哪里,只好在此等候皇上。”
沈羲遥“哦”一声,面上难得露出温柔神色:“这里风大,冷吗?”他说着摸摸我的手道:“这样凉,若是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我俏皮一笑道:“太阳这么大,我都出汗了呢。”
“哪来的花?”他看到我手中的山茶,随口问道。
我举起花到他眼前:“我回来时路过御花园,见到山茶开的这样好,想画幅画就折了一朵。”
沈羲遥将花别在我发间,又把我的面纱摘掉,他的目光如同小儿的手,温柔地拂过我的周身,然后笑道:“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说完拉起我的手送我回去他的寝殿。
稍后宫女送来午膳,我饿过劲了,此刻只觉得困,吃了两口便再用不下。翻了几页书便和衣在长榻上睡了过去。
是饿醒的。
往日午睡起来,素心都会备一份水果点心搁在桌上。可今日我睁开眼,日头偏西,洒下的光芒已变成温暖的橙红,看来是傍晚了。
“素心,素心。”我连唤了几声都不见人回应,门也是锁着,还有一道幔帘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不敢大声,胃里又空的厉害,只能将常备的茶水喝尽。奇怪的是,今日的茶壶不满,茶水喝起来也像是隔夜的,凉苦的陈茶令人舌头都涩起来。
一杯冷茶下肚,身上微微发寒,太阳穴有突突的胀痛感。怕是因午睡时没盖被子而着凉了。
从窗子向外望去,院子里空荡荡,平日里戍守的侍卫一个都不见,寂静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真是奇怪,我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可是,梦怎会如此真实呢?如果这是梦,为何那个我日思夜想都希望能见一面的人,没有出现呢?
直到太阳将雕花窗棱在地上拉出斜又长的影子,东方天际隐隐发黑,养心殿宫门终于被推开,一队侍卫迅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却无一丝半毫的声响。接着,两列宫女执了盥盆、拂尘、唾壶、提炉、香盒、水瓶等鱼贯而入。门外远远有太监高声叫喊:“皇上回宫啦。”
我慢慢坐回长榻上,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沈羲遥乘了肩舆回到正殿门前方才下座,他一进殿,我便听到他略无生气的声音命其他宫女太监退下,又吩咐张德海传膳。
接着,“咔啪”一声,我回头看他大步走进来,眉头还未舒展开,似思考了什么很久了。
“皇上?”我轻声唤道。
“哦。”他这才回过神来,朝我温和一笑道:“怎么脸色不好?”
我不在意道:“看书看着睡着了,许是吹了风,现下有些头疼,无妨的。”之后关切地看着他:“皇上眉间似有心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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