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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几分钟,乐队又开始演奏了。
贺忆安就向沈初云伸出一只手来,邓丽莎在后头笑笑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爱跳的都去吧,我喜欢欢快的曲子,这一曲就算了,我先坐在这儿歇歇。”
进入舞池的贺忆安,觉得由顶上射下来的五彩灯光,与沈初云真是相配极了。她周身仿佛自有一层柔柔的光,刚刚好地将浓艳的舞池,中和得不刺眼、不炫目,却又能牢牢锁住人们的目光。
在沈初云和其他人看来,应当是她过去的身份使得大家投来关注,可贺忆安却觉得并不是这样的。怀里搂着的是这样软的身段,却又不妨碍她有一颗坚韧的心,这样的奇女子本来就是夺目的,怎么会仅仅因为曾是谁的妻、谁的儿媳才被人注意呢?
如此想下去,贺忆安居然一反常态地暗暗紧张起来,向着沈初云微微一笑,悄声道:“跳得不好,万万包涵。”
沈初云不料他谦虚至此,就打趣起来:“江南来的风流贵公子冲我说这些客气话,要我怎么接话才好呢?”
“我真是大意,怎样就让你们知道了我从前的丑事了呢。”贺忆安无奈地摇摇头,答话的语气里竟能让人听出沮丧来。
沈初云觉得既然是出来玩乐的,做什么要检讨这些呢,即便她不认同贺忆安的过去,却犯不着要他在这里悔过。也不曾考虑许多,就笑着说道:“不必为了我们报社的宗旨是反对这种生活的,就自贬过甚。年少好玩的何止是你,也何止是男子呢,不至于你像说得这样严重。依照平常的理论,一个人拥有极丰富的感情经历并不是什么丑事,反而是很值得称道的成绩呢。”
贺忆安望着她闪光的一双眸子,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从前年轻,免不了自诩是个花国老手,不过来了一趟京城,赏过名花就知道好歹了。”
沈初云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话要是同我们丽莎去讲,她一定会狠狠踩上你一脚,然后从这里跑出去。因为品评女人的价值几何,可不是文明人该有的作为。”
贺忆安也被逗得一笑,眼睛往座位上的邓丽莎一带,这才回道:“知道,你们都是无价珍宝,将你们去比寻常的宝贝,反而是宝贝配不上你们。”
沈初云只道他向来爱说好话哄人高兴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就只管和他一来一往地玩笑而已。
也是合该今日有事,偏偏庆功的和挽回感情的,都要挑在今天往最热闹的场子来。
金玉瞳一手挽着韩仲秋的手臂进来,挺直了腰板朝在场的那些绅士看去,最先睃见了贺忆安。
这也是她的目标之一,怎好就此撞见?
忙假做拥挤的样子,往韩仲秋身后退了退,压低了帽檐,再慢慢地去想脱身之术。等她再偷眼看时,可不就看见贺忆安的舞伴了嘛。
这倒是老天相助了,金玉瞳因就笑了一下,捅了捅韩仲秋的背,努着嘴向沈初云的方向一抬下巴:“嗳,咱们要不……换个地儿?”
正在搜寻相约的其他好友的韩仲秋,这才将目光从餐桌上挪到舞池中,一眼就望见了神采奕奕的沈初云,心里一下就五味杂陈起来。再一想到,今天还约了几个朋友,被人见了难免要说嘴,又冒了火气上来。朝搂着沈初云的那个小白脸斜了一眼,冷哼道:“呵,碰上了也就碰上了,我难道还怕她不成!”
金玉瞳侧着身子偷偷暗笑,嗲声嗲气地解释道:“不是那样说,现如今什么风言风语都往我身上扯。今天,你再要上去同她不高兴,赶明儿又该说我恩将仇报什么的。”说着,更加将身子紧贴了上去,挺着胸脯蹭着韩仲秋撒娇,“仲秋哥,我实在是受不住许多话了,你就饶了我吧。咱们换个地儿喝酒去,我一定奉陪到底还不成嘛。”
韩仲秋被她磨得没奈何,只得随便她怎样说就怎样办。
金玉瞳大松一口气,拉着人疾步往车子里一钻,对司机道:“去新世界。”待坐定了,又拿些闲话去转移韩仲秋的注意力,“人家都说我娇惯,只肯来北京饭店,其实我倒觉得此处束缚呢,要客人穿得无比正式,远没有别的地儿自在。我哪里是真爱往这儿挤,分明是人家非要拉着我来,我不过是拂不开面子罢了。”
此刻,韩仲秋哪里有闲心去听这些话,脑子里全是在回想沈初云刚才的样子,真是好春风得意啊!拿着从韩家敲去的两万块钱,还明目张胆养起人来了。想到气愤处,将脖子上的红色领结一松,往倒座上狠狠地一摔。
金玉瞳看他这样把事放在心上,一副过不去的样子,就暗暗不服起来了。都是前妻了,管她和谁说笑玩乐呢,至于这么大火气吗?还有,贺忆安这个人看似吊儿郎当的,其实很不好上钩,也不知道沈初云是怎么办到的,能让他鞍前马后这么追着。一时间,竟也是越想越气,就甩开了韩仲秋不理,靠着车窗,看着外头的霓虹灯一排一排地过去,不住地叹着气。
而北京饭店里的人,几乎都没来得及注意只在门口逗留了几分钟的人,因此还沉浸在舞曲之中。
一曲跳罢,邓丽莎站起来鼓着掌迎接,高声笑道:“我们沈先生的风采大概是全场最夺目的了。”
沈初云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低头欣赏着好久都没机会穿的舞衣,向邓丽莎一笑,答道:“比以前可是差远了。”
邓丽莎就拉过她的手,两个人原地转了一圈才坐下,引得全场都向她们看过来。
在众多的目光中,邓丽莎抓到了几束最熟悉的,便敛起笑意,就着沈初云耳边轻声道:“你瞧……”然后,手一抬,指着三点钟方向的一桌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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