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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她有心理准备,事先知道箱子里装了人,否则非得叫出声不可。
箱子里胡乱扔了几件衣物,衣服下头,现出姜红烛半毁容式的一张脸,跟鬼也没两样,双目紧闭,面色煞白,呼吸非常微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应该是在深度昏迷中。
说句不合适的话,姜红烛这半截的身子,装箱子里倒是刚好,边上再塞些杂物衣物,可谓是满满当当,一时间真没法把人往外挪。
肖芥子给陈琮发了条语音,请他过来的时候顺路买个箱子或是提包,然后小心地在箱子的缝隙处寻摸起来,试图找找是不是真有防丢器。
先找到了姜红烛的人参晶,用纸巾包着,水晶上有干涸的血迹,她猜不出这是什么用意,但也知道人参晶是重要的,顺手揣进兜里。
又找到了徐定洋的卡包,里头有证件。
还摸出一个备用手机,满电静音,肖芥子暗自庆幸,亏得陈琮提醒她:这手机足以起到防丢器的作用了,她要是贸贸然把箱子拖回民宿,行踪可就暴露了。
她迅速把手机关机、开盖拔卡,拆卸了扔回箱子,继续摸探。
手背上突然被什么戳了一下,急缩手时,又不留神蹭划了一记,她嘘着气连连甩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一处的覆盖衣物。
那里,是姜红烛手的位置。
姜红烛的右手掌上,扎着一根很粗的铁钉,手掌完全扎穿,刚戳划到她的,就是钉子尖头。
肖芥子一阵反胃,偏过了头缓劲。
还是那句话,凶险的场景她不怕,但这种加诸人体的血淋淋的残害,她有点受不住。
重新转回头时,鼻子发酸,眼睛发涩,顿了顿,又拨开左手掌处。
果然,也有一根铁钉,洞穿。
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但难怪之前入梦见到姜红烛时,那条巨蛇仿佛是被钉住的,虽然试图挣扎,却一直原地翻滚。
肖芥子心头空落落的,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凉透了的灰,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滑下来了,她发了会怔,一会觉得如果红姑有双腿,怕是脚掌之上也会插两枚铁钉;一会又觉得,之前扇徐定洋那几巴掌,还是扇轻了。忽然听到陈琮叫她:“肖芥子!”她如梦初醒,先看巷子口,没见人,忙扭头看另一边,果然是陈琮过来了,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手臂上还搭了一堆衣服。
肖芥子起身,看他走近,心里有突然踏实和庆幸的感觉。
这一晚上,她见到的都是妖魔鬼怪,都是手上沾血的衣冠禽兽。
徐定洋,几天之内年轻了十多岁,顶着青春女子的妆容,不啻于顶了张人皮画皮。
颜如玉,这个不用说了,在阿喀察时,她就见识过这人的手段了。
那个拖行李箱出门的男人,明明片刻前才勒死过人,居然不慌不忙、泰然自若。
也就陈琮,是个让人可以放心靠近、有人味儿的人。
陈琮大步走到近前,见到她眼睛红通通的,愣了一下,放下行李箱:“怎么了啊?”
肖芥子说:“没事,有点难受。”
正事要紧,难受这事押后吧,陈琮示意她把自己手臂上搭的衣服拿掉:“回去再说,你把衣服换上,帮我挡着点,我先把人换个箱子。”
肖芥子赶紧把衣服接过来:“你一路过来,没状况吧?”
陈琮放平行李箱,动作利索地把拉链一拉到底:“放心,我也是偷偷摸摸避着监控,谁还不是个怕死的?你没见我特意绕了路,从巷子另一头过来的吗?衣服我随便买的,你改个装就行,别穿原来那一身,外套给我……”
他接过肖芥子脱下的外套,细心铺在箱底,又从徐定洋的箱子里把姜红烛给抱出来,姜红烛“出箱”的时候,两侧的手臂自然往下一耷拉。
陈琮身子一僵,他也看到左右手掌上钉的钉子了。
他没吭声,把人倒腾到新箱子里,心想,难怪她刚刚眼睛红红的,自己看到了,都觉得挺不忍心的。
拉好拉链起身,陈琮看换好衣裳的肖芥子,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来得太急,他在服装店拽了衣服就走,没想到是这效果——她一身水红色的劣质呢大衣,扣子还是亮闪闪的水钻扣,头上包了条绿花围巾,怎么说呢……
是水蜜桃上长了截葱的配色。
肖芥子可没空理会衣服是否合适:“分头走?民宿见?”
陈琮嗯了一声:“箱子我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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