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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她。甑岚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是阴冷阴冷的,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阴冷又滑腻。
祁安落冷淡的笑笑,视线停留在甑岚的身上没有动,淡漠的道:“我那几天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甑总不知道吗?没日没夜的审问,不能睡觉,不能上厕所……”
甑岚那平静的神色一点点的崩裂,祁安落还没说完,她就打断离开她的话,咬牙切齿的道:“够了,你是活该!”
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祁安落所说的这些,她同样也经历过。如果不是怀着孕,如果不是那人放弃追究责任,她这时候,应该更难过。
不待祁安落说话,她又恨恨的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事事挡在我的前面,我早就不在那个位置了!这海城那么大,你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到那公司!你那个位置,原本是我侄女的!如果不是你挡着,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扫出来!都是你!是你毁了我!”
她一手扶着腰,激动无比。她原本打算的是一一的把她的那些亲戚都弄到公司的,建立起属于她的势力。前几个的应聘者都被她弄走了,祁安落却留了下来,彻底的打乱了她的计划。并且大放异彩,她想将她开除都开除不了,她怎么能不恨她。
祁安落并不打算和一个孕妇计较,也不想引起围观,见甑岚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她直接转身就走。她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痛呼声。祁安落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透,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痛呼声变成了呻吟声,她走了那么几步,最终还是回过头。甑岚已经瘫倒在地上,地上一滩湿痕,羊水已经破了。
大概是痛得狠了,她的脸色扭曲了起来,紧紧的拽着身上的大衣。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要生了。
超市里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来,却没有人上前帮忙。都远远的围观着。祁安落打了120,将东西丢在地上,上前想将甑岚扶起来。甑岚这下倒是没有再赌气,不过她压根就起不来,咬着牙关的一字一句的道:“给他打电话。”
她说的他自然指的是李总,祁安落想起了秦引来,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离婚。她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平静的道:“我没有电话。”
甑岚指了指上衣口袋,示意她将手机拿了出来。她将手机拿了出来,却没打,直接递给了甑岚。她颤抖着手指拨了电话,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惨然来,直接挂了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很快将她抬上了车。待到救护车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才站了出来,道:“刚才那女人是住我们小区里的。上个月的时候还和一男人在楼道里吵了一架,好像是人家包养的小三,人不让生孩子,非要生。这种人啊,又可恨又可悲。”
她那么一说,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人又说,“我还说呢,住一起那么久,就没见她老公出现过。和她说话她也不理,还未她的老公在外地的,原来是一狐狸精。那么大年纪了,啧啧,还真是活该,谁让她破坏人的家庭来着!”
一时间说什么的有,有人厌恶,有人可怜。祁安落并没有久留,拎起放地上的东西离开。甑岚这样子,大概是和李总闹翻了。也对,秦引并不是包子,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让她好过。就算是不追究她的责任,她也有许多办法让她难过。
祁安落的思绪顿了顿,甑岚,确实是咎由自取。其实也挺可悲的,她的年纪不小了,一直都没有结婚,不知道跟了李总多少年。她现在已经是高龄孕妇了,这个孩子再不让生,估计以后连做妈妈的可能都没有了。难怪她坚持要生下来。她在圈内的名声已经臭了,如果没有李总提供经济来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时间才是让一个人崩溃的利器。
祁安落回到家中的时候宁缄砚和厚厚都已经回来了,她刚进门,厚厚就叫了一声妈妈,主动的要替她拿东西。
祁安落将最轻的一小袋东西递给他,刚抬起头宁缄砚就走了过来。他很自然的接过了祁安落手中的东西,道:“阿姨说你出去已经有一会儿,怎么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没听到。”祁安落任由着他接过东西,拿出手机来看,有两个未接来电。手机声音小,她一点儿也没听见。
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宁缄砚遇到甑岚的事儿,见他将东西放进冰箱里,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宁缄砚很快就将东西都放进了冰箱里,他走过来时祁安落看向了他的脖子,依旧是红红的点点,但已经在慢慢的消退了。她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怔怔的。
宁缄砚却并没有停下来,找了衣服带小家伙去浴室洗澡。祁安落保持着同一姿势站了会儿,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浴室里时不时的传来小家伙欢快的笑声,她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压抑。远远的看向洗手间,那么呆呆的坐着。
有宁缄砚在,小家伙高兴了很多。和宁缄砚玩骑马打仗的游戏,还拉着祁安落给他做遮掩,客厅充满了欢声笑语声。
宁缄砚并没有提走,哄了小家伙上床睡着后,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他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祁安落一眼,道:“我回去了。”
祁安落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宁缄砚顿了顿,又道:“以后去超市采购,提早拟一张单子交给徐让,让他去采购就行。”
大包小包的,拎着挺费力的。祁安落并没有回答,想昨晚的挡酒和今天莫经理的态度,她的心里堵得有些厉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照顾好厚厚,你不用特意的……”
她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词,顿了下来。宁缄砚原本已经迈开脚步了的,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她。一双眸子深得仿佛装了整个世界,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不是吗?我所欠你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你不用觉得不安,我不会干预你的生活。”
他说着不等祁安落说话,拿着道大衣直接就往外面走去。门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祁安落才回过神来。待到睡觉时,她才想起宁缄砚送的那只包她还没有还给他。
她在床头坐下,眼底有些迷蒙。脑子里是空空的,她试着去寻找关于曾经的痕迹,却完全是空白的。许久之后,她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然后关了灯轻手轻脚的躺在了床上。
出了门的宁缄砚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点燃了一支烟站在走廊上抽了起来。有人从走廊上过,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他,他也惶然未察觉,抽完了一整支烟,才下了楼。
坐到车中,他的眉心中露出了几分的疲倦来。闭上了眼睛。他完全不记得他失眠多久了,好像从好几个月前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过。纵然睡着,也会很快就醒过来。
老太太过世的时候,那是他最难熬的时候。更是彻夜难眠,最后是陈旭看不过去,请秦青开了安眠药,他才睡了过去。他并不愿意借助药物入眠,宁愿自己彻夜的清醒着。
老太太走得太突然,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迅速的消瘦了下去。他知道,对于宁淄博一家的事,他是伤了她的心的。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会不会遵从了她的意愿,表面上和乐乐做一家人。
宁缄砚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要想起当年厚厚出生时的情景,他没办法原谅任何人。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因为他懂事,所以就算是差点儿丢了命,他也得学会宽宏大量。他的家庭破裂,颠沛流离,他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不能反击。
表面上,他是宁家最受宠的孙子。可谁来真正的体谅过他,谁过问过,他的冷暖。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忽然想起了在H市过的那段日子来。那应该是,他人生过得最轻松最自在的一段日子。轻松到,他忘记宁家的一切险恶。忘记那些压抑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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