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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学校离茹云、秋白的住处近,因而茹云从窗口就能看见学校的旗子。有时候秋白上课,那打枪声也是震天的响,外人起初不知道怕还以为是日本人打进来了,日子久了,也便对这枪声免疫了。
每次书言下课前,茹云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摇铃的声响,这个时候她就知道是学生下学了,便要开始生火煮饭了。等到饭菜烧好出锅,秋白正是回家的时候。
缘君嚷嚷着要跟清如去学校,茹云拗不过,也便由着她一道去听课。秋白倒是并不反对,还说缘君早慧的很。
清如上的中学,缘君则是提早上了小学。缘君很是争气,虽然学校里面年岁最小,却是学习能力很强,所有的课本,但凡听过一遍,几乎都不会忘记。
有时候还有孩子跟着缘君、清如回家来,大大小小的人挤成一团,这筷子响个不同,三两下就把茹云做的饭给吃光了。有些孩子们还跟茹云说一些书言在学校里头的趣事,听得茹云一直抿嘴笑个不停。
有时候凑热闹的孩子多了,这姨奶奶也便忍不住搬个板凳在一旁听着,她原本是听不清楚什么话的。缘君晓得她的情况,就故意把嗓门放大,这愣是把事儿都给说明白了,这也叫姨奶奶听得津津有味,一下就多了许多乐趣来。
到了入冬的时候,茹云却开始觉得身子倦怠了许多,常常有些起不了床的样子。秋白特意托张充和疏通关系,让人从省城给茹云带了一条鸭绒被子回来,专就给茹云垫在床单下头的,这样躺着也能暖和许多。
秋白晓得茹云身子有些乏力,早起以后便总是先给茹云冲一个汤婆子温手,中午的时候再回家帮她换一次热水。而屋子里头的炭火都是张家人送来的,轻烟少味,都是上好的炭火,火点染的很是快,屋子里头也能跟着暖和许多。
可是即便是这样,茹云仍旧常觉得有些冷。每次听着屋后风吹着竹叶瑟瑟作响,她便觉得自个骨头里头也能跟着响起来似得,总归就是有些不太对劲了。
每每睡到半夜,茹云又总觉得会被梦靥缠身,有时候是梦到父亲绝望地望着她,有时候是梦到浑身带血的柳斯年;亦或者是眼神空洞的吕平柏,望着茹云身后,总也不说话。
总而言之,茹云总是没有一次好觉到天明的。有时候睡到一半,她额头还会一片湿冷,背上就黏糊糊的都是一片汗珠。
这个时候,秋白总会在被窝里帮她抹了身子,再重新换上衣裳。茹云这些日子胃口也不大好,吃的少,人在秋白怀里头也是轻飘飘的,毫无分量可言。
秋白总是心疼的很,要给她请顾郎中来瞧瞧,茹云却总是不让,说是动不动就请人家来,显得有些太娇气了。
可是到了这一日,茹云一夜睡醒,这床单上竟是有点点见了红的,这可把秋白给吓了一大跳,忙半夜去药铺请顾郎中来探诊。顾郎中一来,便先给茹云量了个体温,似是有小热。又是诊脉,又是听诊的,折腾了好一会,他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秋白忙问道:“怎么样?可是哪里不好么?”
顾郎中半阖着眼道:“是不好,这肝脉洪大,怕是动了胎气,我看是有三个来月了罢。小姐可是这阵子觉得这阵子长作酸呕,又胃口不好?这身上也该有三个月没来月信了罢,竟然都没察觉么?”
茹云面色一红:“是有三个月没来月信了,只是怕身子羸弱,人给虚的,也没往孕事上想过。”
秋白一听,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摇着顾郎中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茹云又有身孕了?”
顾郎中打了个哈欠:“我说先生,您也真够心大的啊,小姐有了身子的人,也不晓得早点来请我来瞧瞧。得得得,我还得给小姐开几剂保胎的方子,但凡按时服用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秋白一双狭长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直对顾郎中道:“赶紧开方子,什么好的药都只管给用上!我真是……”
“你真是个粗心的丈夫与爹。”顾郎中补充道。
茹云一听,禁不住掩嘴笑了一声。秋白面上有些泛了红,只是握着茹云手道:“是我大意了,没想着,竟然是你又有了身子。我真是高兴坏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秋白边说,边就将茹云拥在怀中,整个人一下有些颤粟了起来,而后这脸上竟然落下泪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今儿个可真是个好日子呀。”
茹云低声道:“顾郎中还在呢……”
秋白忙笑着对顾郎中拱手道:“劳您费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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