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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迎君亭中,数名文人在其中站立,齐星涵、徐丹青、松柏青等等,都是长安城内成名已久的文人骚客。
几坛酒放在亭中,徐丹青背上挂着黑色油纸伞,宛如出门远行的学子,手中端着酒杯,和当年的老相识客客套套,几碗酒下去,脸色已经泛红。
松柏青性子古板,只是负手站在亭中,看着从山道上慢慢走下来的闺女。
齐星涵和几个老匹夫则围在徐丹青跟前不停劝酒,七嘴八舌的说着些恭维之语:
“老徐,这坛子酒可是圣上赏的,我在官家任职半辈子,金笔没求来,也就得了这坛子酒。今天为了给你送行,可是把棺材板都拿出来了……”
说话的是长安城丹青名家裴玉龙。裴玉龙算是官家的御用画师。皇帝皇后、王侯公卿等地位超然的人物,总是要留几副画像供后人瞻仰,从先帝到现在的天子,基本上都是裴玉龙执笔。不过徐丹青‘画圣’的名气太大,给帝王将相画画也不能随心所欲,裴玉龙的名声倒是不怎么响亮。
徐丹青被捧的晕晕乎乎,已经有点大舌头,呵呵笑道:“裴公实在客气,此去最多两年,到时候回来,肯定给您还一坛子好酒……”
裴玉龙呵呵轻笑,见徐丹青被灌的差不多了,凑近几分轻声道:“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交情也算不错。圣上让你去画昭鸿八魁,你在长安城待这么久,总不会啥事都没干吧?这第一位美人是谁,透个风声……”
美人美酒宝剑骏马,在大玥文坛武林都是风雅谈资,这些个平日里舞文弄墨的老匹夫,自然是感兴趣。
在场几个送行的人,皆是露出几分殷切,等着徐丹青的回答。
徐丹青这些日子确实啥事儿都没干,有些惭愧的摆手:“还没画出来,等画出来你们自会知晓。”
齐星涵最不喜欢有才之人藏着掖着装,当下便怼了一句:“徐丹青,你少打马虎眼,我们大老远跑来送你,你若是连个准信儿都没有,今天可别想走。难不成央央长安连个让你入眼的人都没有?还是你堂堂‘画圣’在终南山躲了几年,把本事全忘了?”
徐丹青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笑道:“我徐丹青再躲十年,本事也忘不了。这些日子没画美人,入眼的佳作倒是有一幅……”说着左右打量几眼,见侄女还没回来,便跑到了马侧,取出了一个画轴。
众人顿时严肃起来,不过表情依旧带着几分不屑,常见的激将法。
诗人作出了好诗,画师画出了佳作,总不可能真是为了给自己看,在知己朋友面前显摆一下理所当然。
徐丹青一副很随意的做派,拿着画卷走进石亭,在众人面前展开:
“就这副,还算满意……”
石亭中肃然一静,醉醺醺的几个都站直了身,连不太喜欢诗词书画等雅玩的松柏青,都斜着眼瞄了下。
裴玉龙眼睛微眯,常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仅惊鸿一瞥,便是被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惊了下,当即往前一步,俯身想仔细打量。
只可惜,徐丹青已经感觉到了众人的崇拜,潇洒的把画一收,呵呵笑道:
“闲时随笔,玩笑之作,献丑了。”
“嘿——”
“你这厮,拿出来就让人好好看看……”
“对对,这姑娘真英气……”
“咦!什么眼力,明明画的是男子……”
“嘶——徐丹青,你怎么画个男人……”
“这男人还有点眼熟……”
嘈嘈杂杂说话声不断,就差动手去抢了。
徐丹青敢混江湖,武艺其实很高,只是遇上王侯门阀不能动手才挨打,面对这些个舞文弄墨的老匹夫自然不惧。瞧见侄女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直接就把画收了起来,翻身上马:
“至此一别,诸位请回吧!”
诸多送行的老友,见状只能悻悻然作罢。
松玉芙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凑进去和长辈客套,把酒葫芦藏在背后,乘着爹爹不注意,便直接带着她爹给她买的小丫鬟钻进了马车。
“驾——”
不久后,一声轻喝在官道上响起。
松柏青站在石亭中,目送马车和骏马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而不大的马车上,松玉芙挑开了车帘,把爹爹抛之脑后,抬眼望向了极远处的玉峰山芙蓉观,认认真真的福了一礼:
“祝公子日后,四季如春!”
轻柔话语,转瞬便消散在了十里春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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