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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遥离开杏花春馆后我又眠了眠。不过一个时辰,有小宫女进来洒扫我便更衣离开了。
去哪里呢?我站在杏花春馆外,好像迷途的旅人,四下望着却不知归处。树影婆娑,我站在那株夜合花下,突然觉得孤单。
该往哪里走?一夜之间,这偌大的紫禁城,突然就没有了我的安身之处。
回养心殿?除非沈羲遥带我进去,无论我是何身份,独自也是不能进的。
回浣衣局?那日我所做之事怕是惹恼了不少人,知秋也一定受了责罚。若我回去了,下场一定比丧家之犬更惨。
回繁逝?如果我回去,面临的将是比之前更为困难和凶险的处境。因为我相信,在那场欢宴里,一定有人会将我认出。
风带来清芬香气,我看着升起的日头,拢拢裙摆,又整理了面纱,打定主意还是在养心殿外等待沈羲遥下朝,由他指给我一个去处吧。
慢慢走回养心殿,殿外侍卫如同雕塑般站立,个个英姿勃发,却面无表情。他们手中的银枪在晨光中有令人生畏的寒意。风悄悄吹拂起他们帽上的红缨带,于是,那瑟瑟飘动的丝绦,就成了这明媚却沉闷的春日里唯一的生气。
我隐在侧面台基的拐角处,这里正好有太阳能够暖暖照在身上。跪坐在地,面上轻纱逶迤在地,给坚硬的汉白玉添上一点柔美。
直到晌午时分都不见沈羲遥回来,我被太阳晒得眼花,突然反应过来,他早朝后都是在御书房处理国事,甚至午膳与午休也在那里。
午睡起来,有时他会在御花园中散步,偶尔随意走进哪个宫室中,都有如花美眷含笑以待。有时,他会在召见大臣,谈论国事或者手谈几局。只有没有翻牌子的夜晚,他才会回到养心殿中休息的。
我揉揉发麻的腿,早膳没吃,此刻一阵饥饿袭来。自嘲地笑笑,我竟也有这样挨饿的日子,可那笑容还未绽开便凋谢下去。
“这样的日子”,这样本以为生平根本不会经历的日子,自我出宫到现在还少吗?
我早不再是养在深闺的凌雪薇,也不是被万般宠爱的皇后。我是谢娘,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本该过完一生的。
腿上的酸麻渐渐褪去,我站直身子,起得猛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间扶住栏杆,直到那黑晕渐渐淡去,才看见了阳光下白花花的地面。
同时,一个娇粉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迎着阳光,我看不清是谁。
“皇上不在殿中,娘娘还请回避。”养心殿侍卫的声音传来。我这才看清是怡昭容。
怡昭容迟疑着不愿离去,不时朝养心殿内张望。只是殿门紧锁,除了雕窗,什么都看不到。
惠儿对那侍卫说了什么,他摇摇头,脸上面无表情毫不动摇。惠儿一脸恼色,却仍不停央求。只言片语随风传来,她是在打听皇上是否有带回过一个陌生女子。
作为守卫皇帝寝宫的侍卫,嘴严是最基本的要求。皇上的私隐他们清楚,但若是走漏半个字,怕是剩下的只能到阎王殿诉说。
“孙大哥,你我同乡”,“悄悄告诉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看着惠儿气急败坏的面孔,与那孙姓侍卫一幅木雕脸色行成鲜明对比,不禁想笑。
“惠儿!”怡昭容的声音提高一些:“我们回去吧。”
惠儿气馁地嘟了嘴退到怡昭容身后,还狠狠瞪了眼那侍卫。
“娘娘,咱们就这样走了?要不咱们等皇上?”惠儿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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