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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心头巨震,“你是?”
陈平安笑道:“一场萍水相逢,何必计较身份。”
老人脸色阴晴不定,问道:“那就各忙各的?”
陈平安摇头道:“杏花巷马氏有今天的福分可享,前辈功莫大焉,这笔账,也是要与你仔细算一算的。”
老人身形遁土不见,陈平安笑了笑。
等到老人重见天日,本该是那京城外折耳山附近才对,但是老人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槐黄县城的……杏花巷。
一个桃花眼瓜子脸的年轻妇人,刚刚从铁锁井那边挑水而返,老人呆若木鸡,浑浑噩噩,马兰花怎的如此年轻了?
马家的厨房,因为家族不分家,如今四代同堂,枝繁叶茂,百余口的吃食,都是在这边捣鼓出来的。
如果不是祠堂重规矩,否则加上京城内外那些只是没资格加入马氏族谱的私生子,估计人数得翻一番。
掌勺的厨子,三十多岁的妇人了,高耸挺拔的胸脯,竟然半点都没有下坠,所以都觉得她是个不正经的狐媚子。
女人们嚼着舌头变着法子骂她,男人们都想睡她。
每天都活在闲言碎语里边,变着法子糟践她。
如果不是她可以给马彻开小灶,而马彻又是公认的状元才,她未必逃得过某些马氏男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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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马府这边当了多年的厨娘,每天都会随身带着一把剪子防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座粪坑就只有屎尿了。
那个叫马彻的少年,是个天赋异禀的读书种子,朝野上下,都觉得他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观湖书院贤人君子。
以后肯定会成为玉宣国权贵公卿的少年马彻,曾经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从后边一把抱住体态丰腴的妇人,蹭了一会儿。
妇人今天又在厨房忙碌,蒸了几屉包子,各种馅都有,比如甲鱼只取裙边,鳜鱼只取两块嘴后腮边的嫩肉,还有一种长在白蚁窝上边的菌子,味极腴美。
屋内其余厨娘妇人,都离这个叫于磬的骚娘们远远的。
她伸手捋了捋鬓角青丝,转头望向一个坐在门槛的青衫……剑客?
她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书上说君子远庖厨,马氏诸房子弟可不会来厨房这边,当然他们是因为觉得这边人多眼杂。
厨房屋外不远处,花圃棚下的石条上,摆放着十几盆名贵兰花。一向都是她在悉心打理。
永嘉县马氏的私房菜,是能让玉宣国京城顶尖豪阀都要竖起大拇指的。好些清馋老饕,难得说句谁的好,嘴上总会挂着一句,为什么我们这里的白菜都要比外地香?因为灶王爷麾下的五味神只在京城呢。可他们只要尝过了马府私房菜,都会叫绝。
陈平安以心声笑问道:“本来以为你是顾璨安排在这边的眼线,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姓陆?”
站起身,陈平安走入厨房,从一处灶台上边拿起几头紫皮蒜,捏碎蒜衣,攥在手里,再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素面,笑道:“吃面不就蒜,好比杀人不见血,终究差了点意思。”
于磬只是怔怔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至于厨房内其余的妇人,约莫是被此人的气态给震慑住了,谁都没敢吱声。
陈平安斜靠灶台,下筷子之前,笑道:“杏花巷马氏欠了我们家一笔钱,不多,八钱银子,不到一吊钱,不过在当时我们家乡那边,不算小钱了,我以前壮着胆子,厚着脸皮登门讨要过两次,还是没要到。路过杏花巷,却没有敲门的次数,就更多了。吃过这碗面条,这第一笔账,就算两清了。马苦玄还是有心,请得动你出山,来此庇护马氏。”
妇人侧过身,姗姗然施了个万福,柔媚笑道,“你就是陈山主吧?”
陈平安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登门讨债的味道真是不错。吃饱喝足,那就开工。”
于磬嫣然一笑,“难道文圣弟子,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通行凶滥杀吗?”
陈平安伸手轻拍灶台,手心处金光熠熠,无数条金色细线蔓延开去,径直走向门口,再转头笑道:“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还能这么聊天。”
于磬眯起眼,她双指捏住一张金色符箓,环顾四周,天地景象变幻,她好像来到了一处仙家府邸。
她视野中,一座巍峨青山孤立,山脚有条幽绿长河,山中建筑鳞次栉比,繁密且华美,空中仙鹤盘旋。
于磬低头一看,是一口不悬空反而贴地的古怪藻井?
只见藻井中心位置雕刻有一朵金色莲花,外边绕有两条衔尾黄龙,再往外是十六飞天,一圈圈图案,不断往外扩展,最终是一圈连她都认不得内容的古老铭文。照理说,以她的境界和家学,最不用忌惮这种幻境天地之属的阵法,可问题在于她在冥冥之中,都不觉得此地是一座阵法,而是某种真实存在的玄妙境地。理性和推演,告诉她这是阵法,感性和直觉,却告诉她这是幻境。
滴答滴答杂乱不堪的酒桌上,残留的酒水顺着光滑的桌面落在酒桌下横躺着的身体上。感受着喉咙处传来的干涩,陈慕猛地睁开双眼,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迷茫的看着周围这个极为陌生的破旧屋子。这是哪讨论群657895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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