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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那个骊珠洞天一甲子的齐静春,走得最远,最高。
陆沉放下筷子,揉了揉下巴,瞥了一眼门口的少女,最后又剥了一颗荔枝干,丢入嘴中。
之前在那采伐院,与担任骊珠洞天“阍者”的林正诚,有过一番打开天窗说亮话的闲聊。
齐静春当年护住一座骊珠洞天,选择以一己之力承担天劫。
这件事,落在中土文庙眼中,有点类似后来白也的仗剑远游扶摇洲。大体属于可以劝,无法阻拦。
即便是佛门那边,在那场浩劫当中,对齐静春的态度,也远远没有白玉京紫气楼仙人那般气势凌人。
当时出手阻拦齐静春肩挑全部因果的三教一家,其实唯独在青冥天下的白玉京这边,准确说来,是在余斗和陆沉这两位白玉京掌教这里,性情道心与行事风格可算迥异的一对师兄弟,双方的态度和立场,在这件事上,难得达成了共识,可谓极其鲜明,没有任何余地。
因为他们担心这是齐静春的破而后立,一旦成功了,就会是一种足可立教称祖的证道之举。
陆沉不是担心齐静春的境界变得更高,对陆沉来说,别说什么十四境,就算是十五境,与我何关?
但是陆沉却不愿眼睁睁看着一件事发生,那就是与齐静春起了大道之争的大师兄,因此而大道断绝。
这就意味着陆沉希冀着大师兄来帮助自己验证的那件事情,落了空。
而在师兄余斗看来,一旦被齐静春捷足先登,做成了此事,就等于白玉京再无大掌教、人间再无师兄了。
而师兄寇名,于他余斗,有代师收徒与代师授业之恩。
所以在陆沉离开白玉京之前,余斗近乎是以一种警告的语气告诫师弟。
“陆沉,你要是敢在最终关头有所犹豫。”
“我来动手。”
事后陆沉一句贫道明明什么都没做啊。糊弄得过别人,如何骗得过阍者林正诚,就更不谈骗得过陈平安了。
陆沉只觉得愁啊,重新拿起筷子,自言自语道:“修行一事,说破天去,也就是个‘反客为主’。”
斜眼门口那边的少女,陆沉微笑道:“你觉得呢?”
少女嗤笑道:“天底下没几个人,有资格说这种大话。”
“那就当贫道是替大师兄、孙观主、赵天师他们说的。”
陆沉嘿嘿笑道:“对吧,隐官大人?”
卢生闻言悚然。一位玉璞境剑修,道心震动不已,这才几天没见。那陈平安就有这份道法造诣了?
竟然能够躲在某地,遥遥掌观山河,让自己都毫无察觉?那么眼前这位白玉京三掌教,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瞒着自己?
与卢生对视一眼,陆沉神色尴尬,信誓旦旦保证道:“日月可鉴,天地良心,此事跟贫道没有半颗铜钱的关系啊!”
暂借给年轻隐官十四境道法一事,算不算挖坑埋自己?今儿这事,要是被玄都观的那位孙道长知道了,还了得,还不得笑话自己几百年几千年?
陆沉收敛神色,难得如此严肃,拿起一双筷子,轻轻一磕桌面。
被筷子敲击的那张桌子,竟然如流水一般起了阵阵涟漪,如梦如幻,真假不定。
陆沉深呼吸一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怕,真是可怕。”
门口那少女似笑非笑,抬起手,轻轻一弹肩头符箓,符箓随之飘落在地,她后退一步,身形渐渐消散。
与此同时,灶房之外的整个“吕祖祠”旧址,如同出现数以亿计的细微缝隙,同样开始“褪色”。
一丝一毫,一点一滴,恢复真正的宅邸原貌。
什么三头女鬼,什么山泽野修,什么斗法,什么请神降真淫祠大仙,原来皆是虚妄,根本就不存在。
就像有人为陆沉……精心编写了一个故事。
陆沉苦笑一声,贫道岂不是白挨了一记飞镖?
汾河神祠外的水池岸边,青同猛然间从竹椅站起身,颤声道:“你在我出门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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