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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谢则是之前被困龙钉约束多年,一定程度上伤及了大道根本,这些年一直在小心翼翼修补体魄,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真正阻滞谢谢破境的原因,还是她“心魔”太重,心结多死结,宗门被毁,家国破灭,之后沦为刑徒遗民,中途被昔年大骊娘娘的妇人,将困龙钉以秘术打入三魂七魄,大伤元气,结果最后又遇上了性情叵测的崔东山,离乡之后,境遇可谓坎坷至极,不然以谢谢堪称出类拔萃的修道资质,如今应该是一位金丹地仙了。
她和于禄当下的瓶颈,刚好是两个大关隘,尤其对于战力而言,分别是纯粹武夫和修道之人的最大门槛。
纯粹武夫一旦跻身远游境,就可以御风,再与练气士厮杀起来,与那金身境一个天一个地。
至于一位练气士,能否结为金丹客,意义之大,不言而喻。
卢氏王朝作为历史上大骊宋氏的宗主国,曾经是宝瓶洲毋庸置疑的北方霸主,而谢谢在年幼之时,就被师门当做一位未来的上五境修士去栽培。
于禄作为昔年卢氏王朝的太子殿下,对于自家的山上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关于“谢谢”,一直流传着个说法,相较于神诰宗贺小凉,只差福缘一事。
但是如今两人,似乎已是天壤之别。
贺小凉是北俱芦洲的一宗之主,玉璞境,大道可期,北俱芦洲大剑仙白裳曾言,会让贺小凉此生无法跻身飞升境。言下之意,说这位大剑仙会出剑拦阻,不然清凉宗宗主贺小凉,她是注定要成为飞升境大修士的。
反观谢谢,如今却连金丹修士都不是。
于禄是散淡之人,可以不太着急自己的武学之路慢悠悠,谢谢却最为要强好胜,这些年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街巷拐角处,谢谢回头看了眼小巷,小声说道:“那赵鸾是不是?”
于禄微笑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
谢谢瞪了眼这位身负半国武运的亡国太子,“你除了装傻扮痴,还会什么?”
于禄笑呵呵道:“不会了。”
谢谢说道:“那赵鸾修行资质太好,吴先生神色间流露出来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该帮着赵鸾谋划一个谱牒身份了,吴先生别的不说,这点气度还是不缺的,不会因为恋着一份师徒名义,就让赵鸾在山下一直如此挥霍光阴。既然赵鸾如今已经是洞府境,不难成为一位谱牒仙师,难的是成为大仙家门派的嫡传弟子,比如……”
说到这里,谢谢直愣愣盯着于禄,想事情周全些,还是于禄更擅长,她不得不承认。
于禄接话说道:“云霞山或是长春宫,又或者是……螯鱼背珠钗岛的祖师堂。云霞山前途更好,也契合赵鸾的性情,可惜你我都没有门路,长春宫最安稳,但是需要请求魏山君帮忙,至于螯鱼背刘重润,就算你我,也好商量,办成此事不难,但是又怕耽误了赵鸾的修道成就,毕竟刘重润她也才金丹,如此说来,求人不如求己,你这半个金丹,亲自传道赵鸾,好像也够了,可惜你怕麻烦,更怕画蛇添足,到头来帮倒忙,注定会惹来崔先生的心中不快。”
谢谢愤懑道:“绕来绕去,结果什么都没讲?”
于禄笑道:“最少知道了不做什么,不算我白讲、你白听吧。”
谢谢不再言语,与于禄争辩,很无聊。
相比谢谢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姿容出彩、资质更佳的赵鸾身上,于禄其实更关注一心练拳的赵树下。
谢谢说道:“那赵树下说他与陈平安有五十万拳的约定,如今还差十八万拳,你是武夫,可曾看出赵树下的拳意多寡?”
于禄说道:“确实不多。”
谢谢皱眉道:“是不是属于把拳给练死了?”
于禄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讲。”
谢谢疑惑道:“陈平安既然先前专程来过此地,还教了赵树下拳法,当真就只是给了个走桩,然后什么都不管了?不像他的作风吧。”
于禄笑道:“放心吧,陈平安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谢谢说道:“是去落魄山?”
于禄摇摇头,“未必。”
此后于禄带着谢谢,夜幕中,在彩衣国和梳水国接壤边境的一座破败古寺歇脚。
谢谢摘下帷帽,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就是陈平安当年跟你说的夜宿此地、必有艳鬼出没?”
于禄点燃篝火,笑道:“要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直说,我替陈平安一并收下。”
于是谢谢酝酿好的一番措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于禄横放行山杖在膝,开始翻阅一本文人笔札。
谢谢双手抱膝,凝视着篝火,“如果没有记错,最早游学的时候,你和陈平安好像特别喜欢守夜一事?”
于禄轻声笑道:“不知道陈平安如何想的,只说我自己,不算如何喜欢,却也不曾视为什么苦差事。唯一比较烦人的,是李槐大半夜……能不能讲?”
谢谢说道:“你讲,我听了就忘。”
于禄说道:“李槐胆子小,与我又不算太熟,若是我守夜,也会拉着我去远处,被他美其名曰放水的事情,还好说,速战速决,若是施肥,既不愿我太靠近,又怕我离着太远,就要时不时问我一声在不在,答一声,他就继续忙他的,有次我实在是烦了他,就没回答,结果他提着裤子哭喊着找人,见我站在原地后,又提着裤子骂骂咧咧回去,画面比较……不堪回首。好在那会儿李槐还是个屁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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