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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喜欢她,想跟她过一辈子,以后,你就别乱吃药了,”薛冰雪说,“织哥儿,你得惜命了。”
薛冰雪是这群人里头,年龄最大的,尽管他长了一张十八岁的脸,尽管他在暗恋了十几年的姑娘面前怂唧唧,可他的想法永远是最周全成熟的,三观正得连这个处处阴暗的世道他也能找出一大片净土。
江织就不同了,他没有什么三观,也没有什么底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惜命,不怕死,来了兴趣就陪着玩玩,没了兴趣,就吃吃药,不拿自己当个人,不拿别人当个事儿,这样的人,亦正亦邪、随心所欲。
他说过一句话,薛冰雪一直记得。
“死了就死了,弄死了就弄死了。”
前者,江织说的是自己,后者,说的是所有他不当一回事儿的人。
可这次,他被薛冰雪说得愣住了。
得惜命了……
他得惜命了,不能拿命游戏人间,不能拿命玩弄鼓掌。
他开始怕死了,因为周徐纺。
许久许久,他对薛冰雪说:“以后别给我开药了。”
雪下了一整夜,一早,银装素裹,满世界都铺了一层干净的白,帝都的雪总是下得急,下得猛,伴着风,下出了世界末日的架势。
中午,阿晚吃了个饭就过来了,抖抖身上的雪,在门口等身上沾染的寒气散了才进病房。
江织躺着,在看窗外。
阿晚觉得他可能在思考人生吧:“老板,十全大补汤来一碗不?”他把带来的汤放柜子上,极力推荐,“我妈熬了一上午了。”
真不是他夸张,他妈熬汤的本事堪比五星级大厨,这也都托了江织的福,自打换肾了之后,他妈就把江织当儿子,江织一进医院,她比谁都急,想方设法地给他补身体,这才练就了一身熬汤的技能。
他妈宋女士可能忘了,肚子里那颗肾虽然是江织付的钱,可她亲儿子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啊。
阿晚已经习惯了,没那么悲伤了,给江织盛了好大一碗汤,给端过去。
江织还是那个姿势,动也没动一下。
“去给我办出院。”
“那怎么成,您这个身体可不能乱来了,外头在下大雪,天儿冷,您还是住医院里头吧。”别出去给冻得英年早逝了。
“让你去就去。”
目光薄凉,跟外头初冬的雪似的。
阿晚被他冻得一个激灵,缩缩脖子,往后挪:“我不敢,上午老太太走的时候说了,让我看住您。”
瞧瞧,雇主那个脸白里掺着一点点儿红,多像回光返照,他哪敢让他出去。
阿晚寻思了会儿:“您要出院是不是因为周小姐啊?”雇主也是够卑鄙无耻的,用吊灯做借口,非要贫困潦倒得四处讨生活的周小姐请他吃饭。
江织不说话,就用他那双能颠倒众生的桃花眼,那样漫不经心发射冷气。
阿晚再往后挪:“要不这样,您告诉周小姐,说您病了去不了。”
“不行。”
语气不由分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晚搜肠刮肚:“老板,周小姐人那么好,她要是知道您住院了,肯定会来看您的,现在的女孩子啊,最受不住美人计和苦肉计了。”
嗯,林晚晚同志是泡菜剧收割机,人虽然不机灵,但男男女女的事,他懂可多了。
江织一时不说话。
阿晚就继续游说:“今儿个天气也不好,反正餐厅还没订,您正好可以跟周小姐约个别的时间,如果周小姐来医院看您的话,你们就可以多见一面了。”
果然——
江织略做思考后,拿出了手机,给周徐纺发了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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